幕僚的长项除了算计,还有辨识。展平这种幕僚里的翘楚,在见到檀珠等人的第一面时,就看出他们中的核心其实并非檀珠,他们的主心骨,应该是那个貌似不起眼,实则内力深厚且眼神深邃的护卫少年。
而昨日众人齐聚厅堂,展平也在暗地里观察那少年良久,少年对三爷的审视,以及眼里的诧异纠结逃不过展平的眼睛。
这样的人,就算不是知情人,也应该是有心人。而他正需要一个有心人将一些信息传递给王芍。
薛二姑娘有勋贵世家做倚仗,王姑娘只有知道了对手的强大,才能够知难而退吧。
而曾河,昨日从厅堂出来后,心里就仿佛揣了只兔子,听说大耕邀他去选礼物,还是三爷要给王姑娘送的礼,曾河哪里还坐得住,不用招呼,自告奋勇的跟着大耕走了。
展平如愿让曾河踏进了自己的局,可是他却没有想到,檀珠此行的真正主心骨,并不是他所想的曾河。
当郭进摘下鬓角的两片“白发”,站到拂珠面前的时候,拂珠惊讶的捂着嘴巴连退数步,人直接跌坐在了窗边的矮塌上。檀珠忍着笑去拉她,嘴巴凑到拂珠的耳边,“小郭掌柜驱马的本事可不怎么样,这一路上差点把我给颠死。”
谁能想到,曾经沈氏商学的铁面教官,被许许多多年轻掌柜唤一声老师的小郭掌柜,竟然伪装成车夫远道而来……哦,拂珠想起来了,小姐身边可不是只有张来富擅长伪装术的,这位的技艺可是更为精进的。
郭进被拂珠盯着,面色不改的拱了拱手,“长话短说,小姐派我来,是有要事吩咐你。”
要事?拂珠一脑门子懵,这一天一夜经历的事还不算要事?她勉强的扯动了一下嘴角,“还……还有啊。”
郭进不苟言笑,指着屋里的木凳,“坐下来详说吧。”
拂珠虽然是王芍的大丫鬟,可大多数时候都躲在小姐身后边儿,她何曾想到有一天自己要面对这么多麻烦事,一想到今后行事没了小姐做主心骨,鼻子就止不住的发酸。
檀珠不同,檀珠胆大心细,长了十八个心眼全都藏在深处,不到关键时候绝不外露,她知道这会儿不是能矫情的时候,一边把拂珠按到凳子上,一边提点道:“小姐帮你指路,你不千恩万谢的听着,反倒害怕上了,小姐用的着你,你有什么可害怕的?小姐用不着你,你才要害怕呢。”
拂珠向来对小姐的话言听计从,檀珠这么说,拂珠的表情果然坚定起来,没错,小姐还用得着她,她就没什么可害怕的。
檀珠提点完拂珠,便冲郭进福了福身:“小郭掌柜,我就不在这杵着了,没的一会儿那头骆驼又冲过来,我去院子里拦着。”她拍了拍拂珠的手,发现她手心冰凉,又对郭进抱歉一笑:“拂珠心眼直,您多担待。”
郭进没多说什么,朝檀珠点了点头。
檀珠出去帮二人带上了门,郭进才将视线转回到拂珠身上,无关紧要的话不做赘述,将袖子里揣着的两个小盒子摆在了桌上。
拂珠看着,眉头拧了起来。其中一个盒子她看着熟悉,盒盖上刻着八宝纹,以及“生财贵适用,慎勿多苟求”的句子,这是汇锦昌北字号分号掌宗用来装“号印”的盒子,以往每逢年终盘账,分号掌宗派管事到淮阴对账时,都要出具此种“号印”。
另一个盒子比号印盒子小一些,上好的紫檀质地,盒盖上用金线嵌着一只栩栩如生的金蟾,十分的精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