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芙耸肩:“我哪知道,我和蔺先生满打满算也才认识几个月,看他这脾气,起码养了十几年啊。”
周所揉着额头:“行吧……那咱们来说说这个,”他指着空中的头颅,“这究竟是什么东西?”
陆芙:“老天爷。”
周所长:?
他在质问陆芙话语的真实性和立场之间选择了后者:“你们口口声声说在项目驱鬼除妖,然后把老天爷打成这样?”
陆芙也很不解:“老天爷就一定是正面角色么?祂不干好事,我收拾祂有什么问题?”
周所长:“……那祂做什么了?”
陆芙抬手,定格的画面再度开始流逝,几人看到了傅凉自行剥去怨力,最终没入寄魂石。虽是血色的恶灵,但它自舍怨力时眼中的决然与温情,让两位警官久久没有说话。
“傅凉,”周所长回忆着这个名字,“是那个十多年前在珠岛附近海域丧生的音乐家?那个鬼——那个,就是他?”涉及人命皆是重案,周所长记忆很深刻。
陆芙散去黑雾,画面消失不见。她晃了晃面前的茶杯。
“我能说的就到这里,关于傅凉的事情,如果两位想要了解,可以请他的家属进来。”
张警官想起了莫襄,她怀里抱着的那块石头跟刚才在画面中看到的一样。他看了眼周所长,后者微微点头,张警官便起身出门去请人了。
周所长看着陆芙,语气中带着试探:“陆芙小姐,你好像并不在乎显露自己的异常。”
“当然不在乎,”陆芙有些不解他会这么问,“人在世间谋生都是各凭手段,这就是我的手段,有什么好隐瞒的?”
“你的家人也知道?”
“知道。我家阿婆与我相依为命,最是了解我。”
周所长顿了顿,还是问了出来:“其他人呢?”
陆芙笑眯眯地看着他:“周所长,家庭的组成模式是很多样的。”
说话间,张警官带着莫襄走了进来。莫襄视线一下子落在陆芙身上,焦急地问道:“陆大师,您没事吧?我见那蔺怀铮出去的时候很生气。”
陆芙笑着摆摆手。周所长请莫襄就座,斟酌了一下用词:“莫女士,我们刚才已经了解到深水酒店工地内的……是你的丈夫傅凉。是否可以说明一下情况?”
陆芙安抚地补充了一句:“不想说不用勉强。”
莫襄很惊讶警方居然接受了这种惊世骇俗的说法,她想了想,抬眼看向了周所长。
她讲述了自己通过傅凉的乐谱找上陆芙,并在工地中看见被折磨到发狂的丈夫的灵魂。
“他遇难的海域离工地还有那么远,他是被硬生生拘过来的!”回忆起傅凉被囚禁在阵中的场景对莫襄而言无异于再度撕裂伤口,但尽管眼中含泪,她还是坚持叙述,“那时他已经……已经害了人,我不敢为他开脱,我知道那些人很无辜,他们身后都有家庭……可为什么,为什么要逼着阿凉这么做?!”
张警官连忙稳住她:“莫女士,您慢慢说……不是,您可以不用勉强。”
周所长也面露同情。他想了想刚才看到的那段记忆,问陆芙:“傅凉对那个道——老天爷的敌意,是因为把他囚禁在那里的就是对方,是吗?它为什么要这样做?”
陆芙认真地想了想,给出答案:“犯贱吧。”
周所长:“……陆芙小姐。”
“我是认真的。两位警官,傅凉意外遇难,警方在调查时没有失职,这一点毋庸置疑。只是你们能管辖的范畴,并不包括他死后的遭遇,而这,正是我的领域。”
陆芙站起身,将一颗黑色的珠子搁在台面上,说道:“我知晓今天让两位受惊了,向你们展示这些,一是为了自证清白,不被蔺怀铮构陷,二是想要告知,这个世界的确有宏大的意志在操控。所幸,两位对于这个所谓的老天爷,或者说天道,并没有盲信,我深感欣慰。世界上还是多些像两位这样的人才好。我将此物留下,若是往后需要证实今天之事,把它捏碎就行。放心,这东西很结实,不是一次性的。”
周所长有些惊讶自己并不因为这种上位者口吻的话语而反感,他颔首道:“这的确是让人匪夷所思,但眼见为实,我们不能因为事情匪夷所思就视而不见。只是陆芙小姐,刚才蔺怀铮的话不好听,但也不能说错,你这般行事,要遭受的非议恐怕很大。”
陆芙倒是很无所谓:“没用的。张警官也听到了,我不会让他说出关于我的不实传言。”
张警官讪讪笑了下:“……那个听起来像是放狠话。”不过想到蔺怀铮连着两次下巴脱臼,他心里还是信了三分,“无论如何,你还是需要注意自身安全。蔺怀铮已多次使用语言威胁,要引起重视才好。”
尽管他认为蔺怀铮对陆芙根本造不成威胁,但出于责任他还是提醒了。
“要做我的对手,他也配?”陆芙轻笑,不过随即还是认真表达了感谢,“我会注意的,如果有需要会向警察同志求助。”
跟张警官互换联系方式后,陆芙带着丹宁子和莫襄离开了。
看到还等在外面的司徒宇,陆芙眼睛闪了闪,视线在他肩膀和胸口转了一圈,瘪了瘪嘴:“啊!我好委屈!”说罢钻进了车后座。
剩下三人都有些懵。司徒宇隐约觉得,刚才那一瞬间陆芙是想把他当成替身的。
但也只是一瞬间。
派出所内,周所长小心地将陆芙留下的珠子装进证物袋,感慨道:“西装革履的商务精英藐视法规,超凡脱俗的异士却规规矩矩,这都什么世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