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天,当太监孙福海禀告说大学士解缙有密折呈上,并请求面圣的时候,永乐帝颇不以为然。
这个书呆子,不知道又是什么芝麻大的事,如果面见,又要强压不耐烦的心,忍着听他一通大道理了。
平时还可以忍,现在自己昏昏沉沉的怎么受得了。
然而粗粗看完解缙的密折之后,永乐帝已经顾不得病体了。
他想静一静,好好清静一下。
如果解缙密折上所说不假,那就必须得赶快行动了。不然一切都晚了。可现在还能相信谁呢?
他深感孤立无援,朝中秘密被洞悉,官银被取,锦衣卫被控,究竟是谁拥有如此能耐?
永乐帝将朝廷中所有大臣都一一进行了排查,然而结果却让他十分痛苦。他隐隐约约感觉到,解缙发现的控制蝠组织的人,只可能是自己三个儿子中的某一个。
永乐帝刚刚回到御书房,汉王朱高煦便求面见父皇。此时求见,永乐帝不由皱起了眉头。
“你来有何事?”
“禀父皇,听说解先生最近查案有重大进展,还发现了一个什么秘密组织。”
什么?解缙不是给朕上的密折吗?怎么前脚折子到了,后脚汉王就知道了?
永乐帝警觉起来。
莫非蝠组织背后的人就是汉王?心里这样想,但他面上却仍然不动声色。
“没想到你这个汉王的消息这么灵通啊!既是密折,你又从何而知啊?”
“不仅儿臣知道,好多朝臣都知道了。儿臣也是听大臣们议论才知道的。父皇您不知道,解缙查办这件大案,神气得很。每天到他那里打听消息的人络绎不绝。”
汉王没有一丝慌乱,他的回答流畅从容。
永乐帝听闻此言震怒,刚想发作,但转念一想,觉得解缙似乎不是这样的人。于是仍旧沉住气。
“有这样的事?”
“儿臣也是听别人说的。解缙觉得我们兄弟可疑,好像还怀疑到了太子身上!儿臣觉得他恐怕有些多疑了。太子殿下没有理由对父皇不利。”
“难得你会替太子说话,也不枉你们兄弟情分了!”
“倒是三弟……”
“赵王怎么了?为何吞吞吐吐!”
“父皇,恕儿臣不敬,三弟那里有些不好的传言。儿臣,儿臣......”
“这可不像是你汉王的脾气!有什么话就说!”
永乐帝铁青着脸。他知道汉王有什么重大的事情要告诉他,不过汉王要故意卖关子。而汉王越是卖关子,越能证明他所要说的话是真实可靠的。
汉王看了一眼永乐帝,似乎是下定了主意。
“儿臣听说,说,说他似乎和静嫔娘娘过从甚密!今早还有人看见三弟到宫中来了。”
汉王低着头,却不住的用余光观察着永乐帝的表情变化。
“混账东西!尔等兄弟之间怎能互相猜疑?更不可听信谣言,坏了手足之情!滚出去!给朕滚出去!”
永乐帝勃然大怒道。他没想到汉王会说出这么大逆不道的话来。
汉王不敢再多言,赶紧离开了。
在汉王走后,气昏了头的永乐帝马上叫人草拟一道圣谕。
大意是解缙恃才傲物,行事不谨,泄露朝中秘密,着令发派西北边疆靖虏卫戍边,即日启程,不得有误。
虽然处分了解缙,但汉王所言之事又不能不让永乐帝有所怀疑。
他是抢走了刘静儿,可他也为赵王另娶了一个美丽的妻子。论家世,现在的赵王妃是静嫔所不能比的。
这对赵王来说只有好处。可永乐帝仍然能从赵王幽暗的眼睛中看出他的不满来。
于是他传令移架福宁宫。永乐帝特意强调不要张扬,只带了几名侍卫和太监。
当打开静嫔寝宫房间大门的时候,看到静嫔不整的衣衫和闪烁的目光,永乐帝就明白了。
一切都不用再怀疑了。
自己的儿子,与自己的嫔妃——自己儿子名义上的母亲之一,做了苟且之事。这是皇家不可言说的乱伦!列祖列宗的脸都被丢尽了,皇家岩棉荡然无存!
与其说是被儿子带了绿帽子的愤怒,还不如说是对儿子的背叛而感到痛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