龙纹玉掌梳。
走来窗下笑相扶。
爱道:“画眉深浅入时无?”
弄笔偎人久,
描花试手初。
等闲妨了绣工夫。
笑问:“双鸳鸯字怎生书?”
恩爱缠绵,尽显字里行间,不稍逊于唐人朱庆馀的《近试上张籍水部》或崔颢的《长干曲》,生动之余,更添几分情真意切。
院子里直对窗户的明堂位是一片空地,两伉俪在这儿种上了一些竹子,然后欧阳修在门楣上题写了“绿竹堂”三个字。
情事如风,有声而无形,唯余痴言痴语。
胥氏品莹的过门儿,很是唤醒了欧阳修青春的躯体之中沉睡已久的欲望,才明白真的英雄,从来有美人相伴左右,才知道古来英雄渴求江山美人两齐全的道理。
惜乎品莹三个月之后就怀上身孕。为了保胎,一向温顺的品莹便不肯再与欧阳修同房,无论欧阳修如何苦苦哀求,她都坚持生下孩子之后再行床笫之欢。
原来,在她的观念里,男欢女爱的事应该也只能有一个目的,那就是生儿育女,如果不是为了传宗接代,其他的事体似乎可有可无,不做也罢呢。
对此,欧阳修很是郁闷,感到不能理解,当品莹第一回表示拒绝的时候,欧阳修依然沉浸在甜蜜的记忆里不能自拔,想当然地认为这是品莹与生俱来的娇羞,正如人们常说的那种半推半就。
所以当欲望如脱缰野马般袭来的时候,他立刻与之高歌猛进了,紧紧把品莹揽入怀中。品莹不再抗拒,却始终郁郁不乐的模样,甚至还背着他偷偷抹眼泪。以后几回亦复如此。
“相公啊,妾身实在太介意这个未出世的小生命了,你若是熬不住,何不再娶一房小的,你要相信,妾身绝无怨言。”品莹泪眼婆娑地哀求道。
欧阳修这才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怀有身孕的品莹唤醒了似乎与生俱来的母性,一心一意准备侍奉腹中的胎儿了,日夜忧虑会不会无意间伤到这个小生命。欧阳修觉得自己或许做了品莹不喜欢做的事情。
“好了,品莹,我知道了,再也不这样了。”欧阳修轻声说。
在欧阳修心目中,品莹是专门为他欧阳修而降生在这个世上的,因此无论世事变幻,就算漫长的夜晚品莹不在自己身边,他也明白两人心心相印,互相归属。
也因为这样,特别是在一些醉酒的间隙,他会忽发奇想,感觉自己像是品莹的小孩,可以为所欲为,甚至做些不那么讲究之事,而品莹依旧会在心里疼爱着他、记挂着他。
内心里,欧阳修有一种奇怪的感觉:自己尚未长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