零碎的时光,闲散的日常。
对欧阳修来说,这几年可能是难得的清静岁月了。
嘉祐七年(1062)三月,参知政事孙抃在欧阳修开导下,自请外官,出任同群牧制置使。
“同群牧”并不常置,系群牧司长官之一,位群牧制置使之下,以曾历中书、枢密院及使相、宣徽、节度使者充任。
此职并未降低其权位。
孙抃现年六十六岁,年轻时正直敢言,不吝荐举人才,近两年出入二府,唯老朽健忘,遇事不置可否,语言行为荒唐可笑,人们相传以为口实。
前些日子,枢密使张昪请求致仕,朝廷舆论都认为孙抃按资历应当补缺,同时又都认为他一定不能胜任。
殿中侍御史韩缜等人仿佛在等候这一刻来临,为了堵塞孙抃滥补,上书奏劾孙抃老迈昏庸,只顾保身保禄,是个奸邪小人。
有一天,大臣奏事以后,仁宗单独留下韩琦、曾公亮。
孙抃下殿后问欧阳修:“宰相留下干什么?”
欧阳修说:“恐怕是商议你的事情。”
“我有什么事?”孙抃大吃一惊。
“韩御史弹劾你,你不知道么?”
孙抃急得跺脚不迭:“哎呦,我不知道啊!”
“京师不宜养老,可以考虑外任,图个清静也好。”欧阳修说。
于是赶紧称病,上书请求免职,仁宗很快批准了他的请求,改任群牧司的闲散官职。
临行,特地与欧阳修告辞。
他说:“茫茫宦海,唯公古道热肠,与人为善,老朽我没齿难忘啊。”
欧阳修说:“有缘同朝共事,尽心尽力之后但求与各种纠葛无关,不要再被人算计。”
回头,刘敞从长安给欧阳修寄来两件古铭拓本,一是韩城鼎铭,一是汉博山盘记。
刘敞出知永兴军长安,那是秦汉故都,荒基败冢当中,埋藏着无数古物奇器,大风雨过后,常常被冲刷出来,给农夫牧童发现,于是流传民间。
刘敞酷爱古董,苦心搜罗,收获甚多。也知道欧阳修正在集录金石文字,常将带有文字的部分制成拓片寄赠。
对这两件拓本,欧阳修惊喜异常。
自庆历五年(1045)以来,一十八年间,欧阳修多方集录前代金石铭刻,三代以来各个朝代的铭文,大都具备,惟独缺乏前汉文字,他常常为此感到遗憾。这次得到的汉博山盘记,填补了该项空白,真可谓夙愿得偿。
又想,现在他收集到的白色永子已经有173枚了,不知最后的七枚在何方,如果这次刘敞送给他的古董是永子该有多好啊。
就在这时,一个期待已久的佳讯像喜鹊那样飞临。
仁宗同意韩琦、欧阳修的奏请,颁发诏书,确立赵宗实为皇子,赐名曙。
赵宗实父丧除服,依然一再辞让判宗正的敕命。
韩琦与欧阳修私下商议说:“颁布判宗正的任命,天下人都知道他将要立为皇子,不如就此正式确定他的皇太子地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