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是想向我请教怎么料理恶魔的血肉吗?”
艾瑞汀饶有兴致地问。
威伦显然没有跟上艾瑞汀思维的能力,杵在那里好一会说不出话来,脑门上依旧是难以抑制的汗如雨下。
“收藏家大人没有明说。”
最后他才细若蚊蝇地说道。
“只是......请你过去。”
“他会额外给我一些酬劳,或者至少送我几张百货商场的优惠券吗?”
艾瑞汀诚恳地问。
“呃,我想,我想不会吧......”
威伦又下意识地拿手帕擦汗,可他早就忘记此刻的手帕已经比他的脑门更湿了。于是他这随手一擦和洗了把脸没什么两样,只是让他的脑门从汗如雨下变成了瓢泼大雨。
“那可真是让人遗憾,我得回去交房租了。”
艾瑞汀露出一副可惜的表情。而威伦虽然对这家伙不着调的性格早有心理准备,但见到此情此景还是不由得眼皮直跳:
他真的不知道收藏家是什么人吗?
泰晤士河上的夜枭,染血的铁棘,阴影世界里的国王......得罪他的人基本上全都沉在了那条臭气熏天,污染严重的河里,但这只是他严酷手段的冰山一角罢了。
若是其他人这样子无厘头地拒绝收藏家的邀请,威伦准会冷笑着送他离开,然后静静等候着又一条生命的消逝。若是他心情不好,冲这个不识抬举的混账臭骂一顿也未尝不可,然而面前的家伙是极少数的例外。
如果说威伦最怕的人是收藏家,那么第二怕的人绝对就是艾瑞汀。
但此时的艾瑞汀却毫无警惕的自觉。他只是从柜台上一把抓过钞票,拿在手里细细地点了点。
十镑面值的钞票,一共八张。艾瑞汀把钞票凑到面前,淡淡的特殊油墨香在鼻尖荡开。
金镑的甜美气息!
多么精美的图案,多么无暇的水印!前任国王亨利八世古板的脸庞在地下酒馆的彩灯下染成了潮红色,就像是十六岁的少女那般纯洁而美丽!
这些钱不仅足够他补完所有欠费的账单,还能让他在接下来的半年甚至一年里衣食无忧!
美妙至极。艾瑞汀露出了由衷的笑容,他小心翼翼地折好了钞票,随后一边高声嚷嚷着“借过一下,感激不尽”一边在酒保复杂的眼神里走出了大门,步履轻盈仿佛在跳一场盛大的华尔兹。
走出酒馆,月亮还明晃晃地挂在天上,雪已经停了。艾瑞汀又看了看表。23:01,时间比我想的要早得多。只要找到一辆马车,很快就能回去交租了。
他露出一个微笑,穿过逼仄的小巷来到了大街上。马蹄哒哒,一辆平平无奇的黑色马车正从街道另一头缓缓驶来。
“看来我今天运气不错。”
艾瑞汀兴高采烈,他急忙伸手拦下马车,报了地址后便跳了上去。
车上还有一位旅客,他抱着行李,似乎正在低头睡觉。“这兄弟是怎么回事。”艾瑞汀指了指自己的车友。
“他和您正好顺路,您应该不会介意吧?”
“当然不会,快点开车吧。”
既然车夫这么说,他也没有纠结什么,自顾自地看着窗外如水的夜色。好久没坐马车了。他心想,虽然马车实际上比他跑起来要慢,但是能偷懒的时候为什么要把自己弄得满头大汗呢?
他惬意地注视着向后飞掠的景色,丝毫没有注意到那个熟睡的旅客已经睁开了眼,伸手从怀里掏出了一件短小的L形物体......
咔哒。
清脆的上膛声回荡在车厢里,随后是一个几近气急败坏的声音。
“艾瑞汀,你这家伙得和我走一趟。”
“不去。”
艾瑞汀随口说。
“家家有本难念的经,你得理解。我还要交账单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