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已经输了?”
收藏家低声重复着这句话,五官突然以一种病态且狰狞的方式扭在了一起,勾勒出一个小丑般的骇人狂笑。
“那就看看是你的胜利更胜一筹,还是我的幸运占据上风了。”
他对着自己扣下了扳机,又是火药子弹。冲击力撞得收藏家头晕眼花,差点从椅子上摔下来,但他好歹还是稳住了身形,双手死死地抓着桌子边缘,青筋暴起。
不过显而易见这一通折腾弄得他相当难受。收藏家用手捂嘴轻轻咳嗽了几声,等他移开手时,手心已然多了几分殷红。
他的心肺都已被恶魔的毒素腐蚀殆尽,只剩下残破的空壳。艾瑞汀神色凛然,注视着低头调息的收藏家。或许他早已死去,现在只剩下一具躯壳,凭借往日执念而行动的躯壳,但这个执念本身便是“活下去”。
艾瑞汀觉得自己确实很难想象,是什么东西支撑着这个看起来只有二十几岁的青年拖着病痛的身体爬到高位。毕竟他只是一个恶魔,尽管游历人间多年,却仍然有许多东西需要学习。勒迦德、伊勒瑞斯和代达罗斯足够支撑我这么做吗?安足够支撑我这么做吗?
艾瑞汀不懂收藏家,但他觉得自己大受震撼。
不过震撼归震撼,他仍旧确信这一场比试的胜者毋庸置疑的会是他。尊敬对手,不代表会手下留情。
“第三枪。”
收藏家气喘吁吁地说,但却丝毫没有调转枪口的意思。他稍微调整了一下坐姿,让自己看起来显得不那么狼狈,双眼同样直视着艾瑞汀,不避不让。
“我母亲死掉的两天前,她给我讲过一个传说。”
他的脑袋似乎还是有点晕,狠狠地摇了一下头,想让自己清醒一点。晃得差不多了,他又接着说:
“其实也不是什么传说,只不过是个传言罢了。那时候她得了肺炎,已经在床上躺了一个星期,高烧不断,胡话不止。我的父亲早就死了,因此只有我一个人照顾她。但就在那天我给她喂水的时候她突然抓住了我,眼睛整个凸出来,像是要告诉我什么极其重要的东西。”
收藏家露出一个嘲弄的笑容,不知道是在嘲弄他的母亲,他自己还是眼前的艾瑞汀。
“我本以为我会像那些歌剧和小说中的主角们那样得到什么禁忌的知识,或是一段家族秘辛,结果她只是告诉我了一个全无用处的迷信传言。她用神神叨叨的语气告诉我,远离那些有着深紫色眼睛的人,因为他们全都是被诅咒的家伙,一生一世都会被恶魔所困扰。”
他自顾自地说着,没注意到艾瑞汀的脸色已经变了。
“哈,说的有点多了,毕竟我身子弱,休息的可能会久一点。”
收藏家反应过来,并不怎么真诚地笑了笑。双手握着猎枪,让枪尽量稳当地对着自己的脑袋。
“我说这么多,只是想告诉你我来自何方。毕竟你是一个难得的玩具,我不想让你坏的不明不白。”
他再度摆正了姿态,属于下城区皇帝的那股威严从他身上升腾而起,渐渐占据了房间里的每一个角落。
面前的猎魔人值得他如此对待,他就像是沙子里的黄金,无论到哪里都会发出耀眼的光彩,不论是作为净蚀机关的职员,还是一位野生的猎魔人。
“我的名字是切萨雷.博尔吉亚,这是你第一次也是最后一次听到这个名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