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野兽总是先学会使用爪和牙，然后才模仿着人类的举动学着使用工具。”

绅士喵打了个响指，这个时候它断掉的手臂都已经痊愈了。它兴奋地搓了搓手，居高临下地俯瞰着艾瑞汀，脸上露出几近陶醉的欢欣神色。

“可你现在已经忘了怎么使用爪牙。那么，你的头颅我就收下了，格尔曼先生，愿我们能在死亡的幽深之中再会。”

它双掌相贴，做出了一个抚摸的动作，骨裂之声随即响起。艾瑞汀的头颅猛地一歪，随后软塌塌地掉了下来，落到地上。刑具们一拥而上，把他的内脏全部切碎。

绅士喵发出一声尖利的欢呼，大步走上前来，钢铁的军团为它让开一条道路，像是君王登基时两侧的仪仗队，它走到那具血肉模糊的残躯面前，以一种虔诚无比的姿态双手捧起那颗头颅。

上千个日月的苦苦追寻此刻终于得到了结果，它激动得泪流满面，低下头用烧焦残破的嘴唇亲吻着每一只紫色的眼睛，每只眼睛里都倒映着一个无比绚丽的新世界，无比绚丽的新的可能性。它把头颅高高举起，像是将祭品献给至高无上的神明。

“虽然因为并非自愿而失去了一些美丽的幻境，但这样的结果也完全可以接受了。”

绅士喵痴迷地看着那颗高高在上的头颅，有些眼睛里的世界暗淡了下去，非常可惜。它迫不及待地挥动双手，那只常常跟随在它身边的大口袋凭空出现在。绅士喵打开口袋，准备把艾瑞汀的头颅放进去。

“喂，我说，你可真是个变态啊。”

艾瑞汀的声音在手心的头颅里响起，绅士喵的动作猛地一顿，低下头来，那些紫色瞳孔里的美丽景象已经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深渊一般的深邃。

“月神雷尔的下属都这么变态吗？拜托，我可不喜欢猫，也不喜欢男人，离我远一点。”

“什么，你想问刚才发生了什么？我说你长点记性可以吗？虽然之前你一直在躲避我的目光，可是刚才你看了我的眼睛诶，对，就是刚刚，你居高临下地看着我的时候。”

下一秒所有的景象潮水般褪去，艾瑞汀的头颅从绅士喵手中消失了。绅士喵仍旧站在原地，而艾瑞汀则跳出去拉开了距离蹲在露台的一截栏杆上，四肢都已经痊愈。

由于对视的时间非常之短，再加上伪月对他维持幻象的干扰，艾瑞汀可以肯定，自己只要胆敢向绅士喵或者它手下的刑具发动攻击它便会自行醒来，所以他只能暂时转移到一个安全的地方，另外再想办法。

“真是令我意外啊，格尔曼先生，我以为在这么强的月光之下你的能力已经失效了呢。”

绅士喵转过身来低声说。

“失效？确实快了，我的能力从没受到过这么强大的压制，否则刚才那你就已经死了。”

虽然如此，局面仍旧不利于艾瑞汀。他失去了杖剑，豺狼也在钢铁的洪流中不知所踪，而他本身又没有多少能造成实际伤害的技能，因此现在虽然他的状态更好，却反倒陷入了尴尬的境地。而绅士喵就不一样了，它的断肢和刑具都能威胁到艾瑞汀的性命。

“你准备如何杀死我呢？”

绅士喵歪着头好奇地问。

“失去剑刃的骑士只不过是个任人宰割的铁罐头，你也一样啊格尔曼先生。你扮演成人类太久了，久到你的爪子慢慢磨损牙齿逐渐变钝，人类的世界，以及随之而来的情感和经历阻碍了你，你不再能像真正的恶魔那样拼杀。”

“你已经退化了，格尔曼先生。”

“退化，我以为我是在寻求真正的进步。”艾瑞汀把右手放到脸颊上，随后又挪开。这时候绅士喵注意到艾瑞汀脸上的某只眼睛开始逐渐萎缩坍塌，就像是里面紫色的光芒被某种东西吸干了一样。

“很多时候克制并不代表懦弱，完全是因为没有这个必要罢了。我用刀剑和枪械杀敌并不是因为格斗记忆不精，而是因为武器比赤手空拳更有效率。”

“但是如果有需要，我一样能一拳打烂你的脑袋。”

那只干缩的眼睛扩张开来了，形成一道道深紫色的裂缝。随后艾瑞汀的整张脸都裂开来，裂缝一直开到腰际，硬化的黑色表皮此刻却像是一张纸一样脆弱，如花瓣一般向四面八方缓缓展开。

绅士喵后退几步，手臂挡在眼前，耀眼的紫光刺得它睁不开眼睛，那一瞬间仿佛真的有神话中的天使从天而降，披着漫天的光羽从天而降，于是诸恶退散，闻风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