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邺城的鸿胪寺炸开了锅,兀由车斯使团成员上至使节、下至马夫被人杀了个干干净净,而幸运的是,鸿胪寺的官吏兵卒全部安然无恙。顿时全城风声鹤唳,鸿胪寺中一干人等也被严查讯问。一队队兵卒在街上严加盘查,几个城门口进城的人因为等待查问,排成的长长队列几乎望不到头。
这些不用问,就是辛澽干的。他可不会放过找他们麻烦的人渣,不管是谁,也不管灭杀之后会引起什么后果。他听到风姝在轿子里说这些人和谈的时候就想把对方的企图破坏掉,没有比这样做更彻底的办法了。至于后果,反正兀由车斯是想和的一方,他们想打就打,想和就和,那些在战争中罹难的北齐兵卒将士以及百姓,难道就白死了?
狠狠地抽一下这些胡虏的脸,让他们即使再想和,也放不下脸面。论心计,辛澽是玩不过那些朝臣,甚至连以前单位的一些油滑之徒也玩不过,虽然也和他对这一套不屑有关。他一直觉得做事情要实实在在,那些虚的上不了台面,所以他虽然技术很过硬,但一直郁郁不得志。到了这里之后,反倒想脱离了一切束缚他的桎梏,让他有些畅快淋漓之感,当然,这和他目前拥有的力量也有关。如果不是有机遇,给了他成长的条件,他现在恐怕还缩在山林里做原始人呢。
所以,人要想活的畅快一些,拥有强大的力量,或者出众的能力是关键。当然,心计方面他也不能再像以前那样不屑一顾了,否则就不是以前那样被人戏弄、算计一番,再吃点小亏了事,而是致命的后果。不过像这样靠着蛮力碾压一切的感觉真是畅快无比。
辛澽是畅快了,可是永初帝却陷入了困境。这事迟早会传到兀由车斯一方,至少要在话语上,给对方一个说的过去的说法。他在朝堂询问盘查的结果,邺城的兵卒是抓了不少人,可是能做下如此血腥巨案却全身而退,甚至连鸿胪寺的巡夜兵卒都没有惊动,岂是那些普通的士卒能够轻易抓捕的?
而且从凶案现场勘察的结果令人毛骨悚然,被杀的使团成员几乎在毫无反应之下就被结果了性命,无论是睡眠中的使节,还是在值守中的侍卫都是如此。永初帝不禁想起了前任大司空贯浊突然变傻一事,顿时怀疑这是一个人做的,同样丝毫蛛丝马迹都没有留下,只是上次的手段相对温和一点,最多算是故意伤害致人残疾,这次可是血淋淋的屠杀了。
莫非此人是北齐一个独行的侠客之流,对胡虏有着深仇大恨,同时对主和的大司空心怀怨恨,所以接连做了两桩大案?
对兀由车斯的态度,永初帝自己也是倾向于主战,不过对于这样游离于朝廷律法之外,按照自己的准则,倚仗自己的力量肆意妄为的行为他也深恶痛绝。这种脱离他掌控的感觉使他不由地升起一股怒火。他才应该是决定这个国家一切的掌控者,而这个猜测中的侠客显然没有把这一切放在眼里,偏偏他还找不到对方,更别说施以严惩了。
在朝堂上一片七嘴八舌却没有任何意义的嘈杂声中,永初帝心烦意乱地宣告退朝,返回了寝宫。这时内侍前来通报,他那位皇叔来了。永初帝急忙相迎。他对这位堪称帝国守护者的皇叔可谓是敬重有加,丝毫不敢怠慢。幸亏对方只对修炼一途执着无比,视权势钱财如同浮云,否则他能不能坐稳这个位置,几乎不用回答。
自从上次和辛澽一战翻沟之后,已过了将近半年,风如晦的灿如银丝的头发和胡须已经重新长齐,恢复了原先飘逸无比的风采。永初帝一见对方,立即施礼道:“侄儿见过皇叔。”
风如晦也不客气,摆了摆手,毫不避讳地问道:“我看陛下双眉紧锁,面带忧郁之色,可是遇到了什么棘手之事?”
永初帝眼前一亮,他这位皇叔肯过问此事,说不定能帮帮他呢。于是将使团被团灭一事说了一番,同时又把他的想法,即和大司空贯浊一事联系了起来,风如晦一听,顿时心里一惊,脸色却丝毫未变。虽然使团被团灭他知道,不过他也不知道是谁干的,听永初帝这么一说,和胡虏有深仇大恨,对大司空心怀怨恨,他马上就猜测到是谁了。
不过让他去抓捕,他敢去吗?不过他可不能在这个皇帝侄子面前承认这些,看着永初帝投来希冀的目光,他沉吟了一下说道:“陛下这些推测非常合理,只是此人手段高超无比,以我之能,竟然丝毫未觉察。抓捕此人恐怕不是一两日的工夫可以做到。”
看到永初帝眼中闪过一丝黯然,风如晦又接着说道:“不过,当务之急,不是抓捕凶手,而是如何应对兀由车斯一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