挖坑。锄铲。装卸。排水。夯土。打桩。扬沙。推车……摘掉某种部件的“活尸”,足见一斑。
“有的选吗?活尸,亦或,人王……可以吗?我可以吗!……赶紧的!回答我!谁来回答我呀!……我可以吗!”
许鸣喉头剧烈耸动着,紧咽几口唾沫,紧闭上眼睛。
迎着当空一轮血日,撕开黑袍寿衣。光溜溜,赤条条,聚平生二十九年之怨愤,仰天长啸。
“我要活下去!……活下去啊!……我要活下去啊!”
冥冥之中,自九天扶摇之巅传回一声呼应。
一头神鹰的凄凄哀鸣声。黑色闪电划过,遮天蔽日的黑色翅膀。
遮蔽了连疆的嗜血骚浪。遮蔽了血戎甲士的刀山剑丛。万余黑袍活尸,俯地并足,一动不动。
“真讨厌啊!……又来显摆!……又来辱我!”
连疆低低地撂下一句。收起螯臂,缓缓降回祭台,愤愤地落座。对肆意羞辱他的黑暗,却也只敢紧咬着后槽牙完事。
“简单着呢!……想活下去,还不简单啊!……上来啊。跟我走。”甜甜的妙龄女声。许鸣浑身一通激灵。
望着如峻岭般挺拔伟岸的巨型神鹰,许鸣登时痿了。
“谢了哈。可我打哪上去啊?梯子呢。绳子也行……这家伙,不会吃了我吧……诶!你人呢?看不到你人啊。招招手先!”
终于,一颗赌命的心总算落地了。终于,跟这迷离大陆的顶级大佬们总算搭上腔了。
原本指望什么狗屁“疆王”来着。好么,没成想竟获妙音女子青睐……但凡声音好听的,模样决绝差不了。
阵阵幽兰袭来,靛蓝色薄纱罩袍里伸出一只玉手,揪住许鸣头发,飘然而至神鹰脊背。
头皮着实钻心般剧痛。可这兰香,这玉手,许鸣早已心醉。哪顾得上这点儿皮肉之苦。
“哎呀!怎么光溜溜的呀你……受不了啦!浑身尸臭!……必是锦羽男人。必是锦羽细作……诶?你是咋混进殉坑的呀。奇了哈!挺有本事的嘛!”
靛蓝女子一手薅着神鹰颈部的翎毛,一手掩着口鼻挡住尸臭,只露一双莹莹亮眸子,回望着许鸣。
许鸣一上来,就薅住一根神鹰脊背上粗壮如腕的羽毛。自如地骑着,坏坏地一笑。
“我也奇了哈!明明九天之外,就看见我光溜溜的。明明直奔我这光溜溜的来的。近在咫尺啦,咋还嫌弃上了呢?”
剥离身份的桎梏,许鸣自然脱胎换骨。
想说的话,尽说。想做的事,做尽。
“必是锦羽男人。又欠又贱,又怂又尿……下面就是祭祀峡谷啦。坐好了哈!想活简单,死更容易……抓紧些!风大!”
“‘抓紧些’?不该是‘薅紧些’嘛?”
许鸣咬文嚼字的当口,不经意地瞄了一眼。那白皙脖颈上涔出薄薄的一层汗珠。
倏然一跃。许鸣紧紧搂住女子腰际。
“我恐高。饶过我吧……我怕死!”
“哈!你等着。有你求死不得的时候……你等着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