楼凡希抵达杭州萧山机场时是已是上午10点半,他迫不及待拨打湛晴的电话,却迟迟没有得到回应,他焦急地一遍遍拨打,直到确认这电话是无论如何都没法接通时,他开始拨打其他号码。
“梦佳,有和晴儿联系吗?”
听到电话里的回应后,楼凡希脸上的焦急渐渐退去,化为浅浅的安心笑容。
电话另一头的娄梦佳此刻正在墓地观战,挂掉电话后,她继续冷冷看着班长和湛晴在墓碑前幼稚地吵架。墓地前摆放着上次她们来时放的物品,还有班长这回特意带的一大捧新鲜的白菊花。
“给我一个不联系我们的理由!”班长恶狠狠冲着湛晴说道。
湛晴叹了口气,这问题分明是怎么解释都不占理呀!只好尽可能将自己当时的心态描述给班长听:“一开始没顾上,越拖越久之后吧,就不知道该怎么联系,再到后来,就想试试是否真的能完全展开新生活……”
还没说完,被班长粗暴打断:“我们成了你不堪回首的旧生活?”
湛晴赶紧婆娑着班长的手臂安抚她,被她甩开,看来这回她是真的动怒了。幸好娄梦佳适时加入谈话,拯救了自己。
只见娄梦佳走近两人,边走边道:“你俩吵了这半天,都没把事情吵出个所以然来。”话里的嫌弃可真是一点都不带掩藏:“湛晴你先把来龙去脉好好说清楚,自己说不拎清,别怪班长骂你!”
湛晴苦笑:“是。你们都消消气。”她清了下嗓子,继续说道:“我不记得自己躺了多久,但等到意识完全恢复的时候,爸妈、林凡都对凡希的消息遮遮掩掩的,我就猜到肯定发生了什么不好的事。我千想万想,没想到是他居然和别人在一起了……”
湛晴看向远方,眼神有点模糊。
“我那时多自卑呀!”讲到这,湛晴忍不住笑了一声:“偏偏又自尊得要命,压根就没想联系凡希验证这事,也没想着找你们验证……”
“然后呢?”看湛晴茫然看着不知何方,娄梦佳把她拉回现实。
湛晴转头看向两人,接着解释道:“然后浑浑噩噩休息了几个月,想和你们联系,但又觉得不知如何解释那么迟才找你们。”
班长利落干脆地插嘴道:“直接说啊!”
湛晴看向班长,带着疼惜和懊悔:“班长,我那时才发现自己有多过分!我永远都把你们放在凡希后面……”
三人都沉默了,只有风和鸟儿的声音在山林间响着。
良久,湛晴继续说道:“林凡说我自从遇到凡希之后就没有了自我、没有自己的生活,让我借这个机会尝试一个人生活的滋味。不得不说,我内心是认可他的……”
“我们难道会妨碍你展开新生活?”
“不是这样的,班长……”
湛晴还没说完,娄梦佳打断了她:“归根到底还是因为我们在她心里不重要。”
“不是的!”湛晴斩钉截铁道。她看着另两人的脸上都带有怒气,平复了一下自己的着急,解释道:“你们还记得大三时我们一起看的《致亲爱的你》吗?高仓健演的,带着妻子的骨灰旅行的电影。”
“跟那个有什么关系!”班长的怒气依旧不减。
“当年咱们不是一直很不理解那个离开家庭、换了个名字在他乡生活的丈夫吗?我们怎么也想不通丈夫怎么能够把自己欠下的赌债丢给妻儿、自己重新生活。明明一家人在一起努力,是肯定能度过难关的。”
湛晴握起班长的手:“在美国的那几年我突然就懂了。因为他打心眼里觉得自己是个负担,没办法保证不再给家人带来麻烦,离开,短时间看来是不负责任,但长远看对家人只有好处没有坏处……”
湛晴看向娄梦佳,接着说道:“你们要相信,那个离开的丈夫永远不可能安心展开新生活。”
“但为什么我觉得你的新生活似乎展开的不错?”
听到班长语气终于有了些缓和,湛晴也总算是舒了一口气,笑笑道:“还得感谢你表哥帮我找的新工作,我之前怎么就没想过做一名电影记者呢!这个职业简直是为我而生的!”
原本以为自己难得的自夸会引来一阵嘲笑,没想到两位听众丝毫没有反应,班长也还是一脸石化的样子,让湛晴颇觉得尴尬和不知所措。
“有个问题,”娄梦佳再一次打破了僵局:“你表哥,为什么不和你说一个字?”娄梦佳看着班长疑惑道。
“对哦!”湛晴像找到了救命稻草般抓住这个问题,总算可以从被指责的角色中挣脱出来了:“他不是你亲表哥吗?怎么都没和你说!”
“亲表哥又不是亲哥!”班长敷衍了一句。她又何尝不对此疑惑?警察的本能让她对这个问题生出了更多、更深的怀疑和担忧:“你对自己在美国治疗的事了解多少?”
湛晴像个拨浪鼓似的摇头:“啥都不知道,有意识的时候就已经好了……”
“你也不问?”
湛晴不好意思地又摇了摇头:“一开始真没顾上……后来也是真没兴趣……要不,你感兴趣的话,我回头问问?”
只感觉自己的头被班长大力拍了下,紧接着听到她的声音响起:“脑袋长来干吗的!”
班长正要继续拍下去,湛晴赶紧喊了声“疼!”,而后双手抱头保护着,班长果然没有进一步的举动了。
湛晴微微抬起头,瞄了眼班长——她的脸上还是一副担忧色。湛晴不禁想起两人在大学时的点点滴滴。
寒暑假,班长总是先帮自己抢火车票;总和自己选一样的体育课,辅导自己得高分;自己和凡希吵架时,她永远第一个去指责凡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