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们回到办公室的时候,邹朝飞和晏筝已经回来了,早早地把调查到的线索整理好,等着汇总。
罗述坐下来,直奔主题:“先说说都查到了什么。”
“我先说。”邹朝飞自告奋勇地举了下手,然后把打印下来的监控截图铺到桌面上,“我去李岷住的那个小区的物业查了监控,锁定了往他家门口放这个快递盒子的人,然后我震惊地发现——”
他变戏法似地又掏出一张照片,放到中间那张照片的旁边:“那个人和当初往程越家扔作案工具的人穿的工作服一模一样,都是这个——空山快递。”
几个月前处理米雯那个案子时,监控拍到的那个人十分模糊,只能看清衣服的颜色,上面的字几乎就是一团马赛克,但是有了清晰一点的对照图,基本可以从字的轮廓辨别出来。
“空山快递?”晏筝忽然开口,“那个神秘人带李浚礼去的地方,就在空山教堂附近。这两个‘空山’有联系吗?还是只是巧合?”
“唔……”邹朝飞思考了一下,说,“说不定。而且我查了一下,全国没有一家快递公司叫这个名字。”
“能确定这两个人是同一个人吗?”罗述问。
邹朝飞摇摇头:“这个确定不了,主要上次拍到的那个图太糊了,但凡清晰一点,也能用技术手段识别一下。”
罗述若有所思地点点头:“还有什么吗?”
“有。”邹朝飞道,“这次比较幸运,监控拍到有一对住在那个小区的母女,和这个人碰过面,大人没留下什么印象,那个小女儿说,这个人的左手少了一根小拇指。”
“少了一根小拇指?”韩曦然问,“是天生就没有还是后天断的?”
“这个我也问了,”邹朝飞说,“但小孩子观察没有那么仔细,我跟她描述了两种情况大概都是什么样子,她也说不清楚。”
韩曦然泄气地靠在椅子上:“也对。”
随后,晏筝也拿出几张照片在桌子上一字排开:“我去找了河清区房地产行政主管部门的刘部长,问了一些关于空山教堂和旁边那一排平房的事。确实如罗队所说,空山教堂曾经被作为福利院使用过几年,那些房子也是当时建的。只不过,那个时候河清区的常住人口很少,大部分就是近十年才搬过去的,并没有多少人知道这里的历史。”
他又拿出一本厚厚的册子:“这是空山教堂作为福利院期间,院长的工作日志。我从刘部长那里借来的。”
罗述拿过来翻了翻,这本日志少说也有二十年了,纸页泛着古旧的黄色,里面的内容还是用钢笔写的,经过这么久的磋磨,已经有些褪色,很多字迹都看不清了。
“另外,刘部长打开了旁边那些平房的门,我进去看了。”晏筝继续道,“最靠近教堂的那一间,以前应该是被用作教室的,桌椅都落满了灰尘,只有最后排中间的两个位置是干净,黑板上也没有灰尘,合理推测那个神秘人就是带李浚礼在那个房子里用移动投影看的电影。”
罗述盯着那个房间的全局照片看了一会儿,抬头问道:“那些房子的锁是什么时候换的?”
“刘部长说,因为房子里没有什么值钱的东西,所以那些锁从福利院倒闭以后就一直没换过。”晏筝答。
邹朝飞左右看看:“这说明什么呢?”
“说明那个神秘人不仅知道那房子曾经是个教室,可以在一个小学生面前谎称是电影院,并且有可能有锁的钥匙。”韩曦然热心地解释道。
“为什么没换过锁就可能有锁的钥匙?”邹朝飞脑子一时转不过圈来。
“因为福利院也是住过人的啊,傻子。”韩曦然白他一眼,“当时负责管理福利院的人,都有可能有那里的钥匙。”
罗述说:“这个也不一定,因为那种老式铁锁想撬开也很容易。”
晏筝点头:“我把锁带回来交给夏邈了,撬锁的话或多或少会留下痕迹的。”
“嗯。”罗述道,“之后还是有必要再去找一趟李浚礼,让他确认一下究竟是不是那个地方。”
“我觉得……”韩曦然道,“我们是不是可以盘一下这个神秘人带李浚礼看电影的底层逻辑。他做这件事本身是为了控制李浚礼的回家时间,让李岷在走投无路时按照纸条上的内容给林舟寄打电话,告诉他赵乌卓车上有注射器的事,目的应该是让林舟寄更容易替容悦顶罪,所以这个人应该是容悦这边的?”
“还有,我们好像漏了一个问题。”邹朝飞从她的话里获得一点灵感,“到底是谁把那个注射器放进赵乌卓车里的?”
“这个没有漏,”罗述说,“只是相关线索太少,没有办法着手去查,从天黑到天亮,我们甚至无法确定是哪个时间放的。”
她顿了顿,接着说:“至于曦然说的,我认为应该八九不离十,那个神秘人,包括把注射器放到车上的人,都有可能是容悦的同伴,也许是经过上次两个案件,让他们折损了两个成员,所以第三个想要保下来。”
韩曦然明白了她的意思:“只是他们没有想到,容悦对林舟寄的喜欢超过了她对那个组织的忠诚,自己跑来自首了。”
“对。”罗述看了看晏筝和邹朝飞,又道,“我和曦然去审了米雯和容悦,确定了她们同属一个组织,那张海报是容悦送给米雯的,上面的字也是她写的,米雯的那个案子,容悦完全知情。然后从容悦那里问出了一些关于那个组织的线索……”
三个人的目光集中在她身上,听得全神贯注。
罗述说:“第一,这个组织有一个地位最高的人,掌握最高控制权,但身份不明。第二,组织成员之间通过赠送一些对自己而言重要的东西,并在上面写日期加神话中神的名字来传递信息,赠收双方没有规律,且他们的熟悉程度不固定,甚至可能从没见过。第三,组织运转的底层逻辑,是没有尊重生命的人,就算灵魂处在迷途,要杀死肉身进行拯救。”
“啊?”邹朝飞一脸迷惑,“这是什么鬼逻辑?这都能有人信?”
“不确定。”罗述面露苦色,“从容悦那里问到的只有这些,或许还有更深层的原因,无形中增强他们的向心力。”
“这些线索也不少了。”晏筝说。
罗述深吸一口气:“当务之急,是要弄清他们的下一个作案计划,作案者是谁,以及目标是谁。”
“目前只能确定给米雯传递信息的是容悦,”韩曦然喃喃道,“能不能从给孟修竹和容悦传递信息的人的身份入手,下一个作案者有可能是在这两个人之间。”
罗述从桌子底下抽出一张白纸,边写边说:“我们现在已知的属于那个组织的人,米雯、孟修竹、容悦,穿空山快递工作服的,按两个人来算,带李浚礼看电影的神秘人、往赵乌卓车里放注射器的人,给孟修竹和容悦传递信息的人,也按两个人来算,还有一个掌握最高控制权的人。”
“我们现在只能确定给米雯传递信息的人,”晏筝接道,“不能保证其中是否存在规律,如果存在的话,那我觉得,给孟修竹传递信息的人,有可能就是下一个作案者。”
“如果说,他们用来传递信息的介质都是对赠送方而言比较重要的东西,那谁会把一本《五三》当宝贝啊?”韩曦然眉头紧蹙。
罗述纠正道:“不是一本《五三》,是一本写完的《五三》。”
“等下,”邹朝飞眼前蓦然一亮,“你们先前说,李浚礼说带他看电影那个人和他上高中的表姐年龄相仿,这本《五三》又是今年的最新版,那这俩人会不会实际上是同一个人,下一个作案者的身份,会不会就是今年刚高考完的学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