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在严酷的老师面前,最严重的问题是,公子犯了基础性的问题。他一门心思的把最近几天的知识点加入在设计图上,全然不管这些知识和技能到底适不适合放在这个课题里。这样的他犯了一些基础性的错误,不同的知识体系被近乎于粗暴的方式融合在一副设计图中,不可避免的发生了基础的根本性的矛盾和冲突。
这些错误,并不是那种如果能够更加的细心和认真,就能发现和解决的错误、问题。青春年少的公子过早的撞在了他能力的上限之墙上,然后毫无意外的收获了失败。
老马克叹了一口气推门走出了家,他的徒弟跟着他走出了家门。他仰头看天,与城市的天空不一样,天空中群星闪耀。要避免在自己的作品中掺入太多的私心杂念,他不是不知道公子想要的是什么。
可问题是,这样下去,公子的才能强大,在工业制图早晚也会获得与之相配的地位吧。可在他的超凡影响力之下,他的想法不但会影响他自己,恐怕对于整个制图师行业都是不利的。
“你知道我为什么来到乡村么?”
“为了躲仇家?”
老人把小公子抓了过来臂弯抱着他,粗糙的手掌用力的摩擦他的脑袋。“瞧你那点出息,这是内心的需要,我在这里才能获得了内心的安定和平静。小子,你的内心太乱了,你的才能乍一听上去好像确实挺厉害的,但是在我看来也不过那么回事。”
“我不知道你的这种情况持续多久了,你身上的不安定感是你才能的最大威胁。我不知道你在担心和害怕什么,这种感觉如果继续存在的话,会侵蚀掉你的神智、你的才能。”
老人用力的拥抱着怀里的少年,明明是很强大的才能,为什么会这样呢?明明克服了这一点就能为国家做出优秀的贡献了啊。是被才能所诅咒了么?确实啊,历史上确实有类似的传说,天赋异禀的新人仿佛是被英烈们祝福一般,却如同流星一般灿烂之后就流逝在星空中。
近在咫尺的老人脸孔扭曲着,仿佛是想要把自身全部的智慧、力量和勇敢通过这种方式让渡给自己。公子很清楚,老夫妻这些天一直和他形影不离、粗茶淡饭,白天下田干活,晚上制图。
他清楚地记起这些天的点点滴滴,他被老人牵着走进了他们的家里,墙壁上层层叠叠的钉着设计稿,设计稿之中的缺口。
制图的教学方式只能称得上简单粗暴,但是他们用了自己的全力帮助他!
即便他和他们没有血缘关系,他们依然在用自己的方式保护了他!
公子身上最为深重的问题恰恰是他的血缘带给他的。
明明是没有血缘关系的陌生人,却会为他的才能感到由衷的高兴和惋惜;明明是组成了身体的血缘,这份血缘给予了他超凡的天赋和才能,可由这份血缘连接组成的家庭,却又是那么一副彼此之间互相利用的样子。
人和人之间的差异,家庭和家庭的差距,可真大啊!
“师傅,您的教诲我终生不忘。很抱歉,我失败了。”现在的他制图的成功率依然称不上高,只能称得上是有制图师的天赋,还不是一个合格的制图师。公子擦了擦眼睛,露出了笑容。
这一点在老师傅眼中看来有了别的意味,无论如何不能让他放弃制图师的伟大事业。“失败?如果你这样的可以称之为失败,那徘徊在制图师入门门槛的那些人又该称为什么呢?你就是太着急了,只要几个月,你一定能够成为优秀的制图师。”
“不,师傅,我已经在您这获得了远远超出预估的东西了。”少年拽着老人的手向屋里走去,光线照不到公子的脸上露出了戏谑的笑容,是啊,太多的东西了。
虽然他这次出来纯属于“意外”,但是他由衷的感谢这场“意外”的赠予,他不但从更为深入的角度理解了帝国基层运作的原理,获得了制图师的基础技能,还知道了这身血脉的“弱点”。
两人走回到室内,老婆婆刚刚给油灯添上了油。
“二老,我虽然是一个失败的弟子,但我依然希望我能够有,为您二老做一件事情的荣幸。”
...
岳漆漆眨巴了一下眼睛,“然后公子就离开了?”
老马克微笑着说道,“是啊,那个混蛋公子这么多年来第一次来联系我们,估计早就把我传授给他的制图技术都忘了。要是,他的制图水平真的退步了,我就要往死里揍他一顿。”
老婆婆连连劝阻道,“不行,老头子,他刚刚摔断了腿。而且他不是第一次联系我们,你忘了嘛?还有那副画?”
老马克摆了摆手嘟起了嘴巴,“还不是你把那幅画的故事说给他听,要不是这样,说不定他还可以多呆一些天,我还可以继续劝劝他。”
“什么画?”岳漆漆被勾起了好奇心,公子这么多年来只送出了一副画,这幅画里面的故事一定很有意思。
老婆婆很开心的说,“那幅画啊,是马克他年轻的时候给我画的,当时确实让我很开心。结果他画完了那幅画后创作的热情仿佛是被水浇灭了一样,于是我就把那幅画卖给了路过的商人。”
老马克震惊了,手指头颤抖着指着老婆婆,“啊,你还骗我说,是旁门左道捞偏门的高手偷走了那副画!我这么多年还想着找回那副画呢!你说说你当时卖了多少钱?”
老婆婆强硬的态度寸步不让,“我最爱的男人,怎么可以靠在那一副画作上不思进取呢!我说当初的你和公子一个样,年轻时的你啊,简直是没眼看了。再说了,现在那幅画不是被公子给找回来了嘛!”
“这是找回来就可以的事么?”
看着对骂的老夫妻,岳漆漆捂住了额头,摇了摇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