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大人的意思是?”会客厅中灯火通明,张嘉贞坐在中堂的主位上,对下首位子上的许澹问道,他显得心气平和,丝毫看不出遇见了什么棘手事情。
“万一裴大人真这么做了,好好地一局筹粮的棋,不是前功尽弃了么?刺史府若是抽调不出人手来,我把府邸那些仆役全都派出去,说什么也要守住幽州市上的粮库。”许澹见张嘉贞态度安闲,简直有点摸不着头脑,又问道,“张大人可是预先做了准备?只管在这里取笑许某?”
“唉?那怎么敢,堂堂的营州都督,我张嘉贞可是吃醉不起啊。”张嘉贞捋须而笑道,“今夜刺史府只派出去了两个人,不过,都和粮食的事情无关。裴伷先想要烧粮,由着他烧便是。”
“由着他烧,难道大人已经筹够了粮食?这才三天啊。”许澹仍是一头雾水,“就算筹够了粮食,何妨在筹集一些,和突厥开战,粮草供需那是源源不断才好,粮食拿在手里,也不怕它咬了手。更何况,要是幽州市上粮商的粮食被一把火烧了,这事情算是民政,裴大人的节度使府只管兵勇自然是袖手旁观,幽州市上的商人手眼通天的不少,要是他们趁此机会,纠集起来到刺史府来闹事,那可就有些麻烦了。”
“游手衣食,百姓的生计就是被这群人搞坏的,粮商要是敢闹事,一并关了就是。至于裴伷先,他不放火还好,他要是敢放火,老夫一本参上去,别说他官帽保不住,还要给他来个流放三千里。皇上虽然远在长安,可他烛照千里,心里比谁都明白。裴伷先那点儿小动作,哼。”张嘉贞嘴上说的话又狠又明白,却是满脸的风平浪静。
许澹终于明白了张嘉贞何以稳坐钓鱼台的原因了,原来张嘉贞早就算计好了,这幽州市上商客的粮食一旦烧毁,无论是裴伷先还是粮商,哪一个也讨不了好出去,一旦处理完这两个阻碍自己的力量,幽州城就彻底的由张嘉贞来掌管了。那时候,不但张说一党的裴伷先被彻底击垮,就连这些闻名全国的商客,只怕也要在幽州城重足而立了。
“这恐怕才刚刚是一个开始。”许澹在心里想着,“或许,幽州粮草的事情,张大人老早就已经和皇上打过招呼。其实别说是当今圣上,这幽州的粮食要是出了事儿,但凡是个通晓朝廷局面的明眼人,一看便知道是谁做了手脚。张说张嘉贞斗得这么凶,哎。”
“许大人一片忧国之心,让人十分感佩。夤夜到府上通信,不曾吃得一口茶点,一起用过早膳再去吧。”张嘉贞见许澹若有所思,也觉得自己方才说的有些过火,岔开话题问道,“许大人是我朝良将,嘉贞老早便有一事想要请教。”
“那可有劳府上了。”许澹欠了欠身子表示感谢,接着说道,“张大人何须客气,下官自然知无不言。”
“好。我想问的是,许大人掌军以来,可否见过什么兵,是能够一人连毙六七只猛虎的?”
“一人连毙六七只猛虎。”许澹看了张嘉贞一会儿,不知他何以突然问出这话来,沉吟说道,“惭愧。一人同时斗六七只猛虎,还能全部将其击毙。许某从军数十年,还未见过一人,就是下官自己年轻时弯弓驰射,若是猛然见了六七只虎,别说能否将其击毙,就是全身而退,还说不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