凯迪拉克和军用车一路往HK区驶,半途中突然下起瓢泼大雨。
几个东京武士在汪曼春身边操着一口粗狂的东京话嚷叫着,其意思应该是让赶紧关车窗。
一来一回的交流之间,汪曼春将头瞥向窗外。
见街边的法国梧桐随风飘摇,刚刚绽放开来的嫩绿色叶片也都被无情的雨点打落在地。
四处摊贩正在紧急规整货物,衣襟早已顾及不得湿成一片。
他们看似十分狼狈,可总归是自由的,汪曼春想。
冰凉的手铐将双手禁锢,挣扎之时头发也散落披肩,想着自己现在的样子一定可悲极了。
可又为什么会变成这样呢?
汪曼春的面容上又渐渐显露出那记阴狠神色,而耳畔边依旧聒噪声不停。
这是她一次这么反感东京话。
眼瞧着车子开着开着天黑了,雨也停了。
一行人总算到了虹口日侨聚居地,一座名为“梅花堂”的三层小洋楼前。
“下车!”
东京武士冲着汪曼春吼了一句,紧着就架着她下了车,又将她带到了藤原邦彦面前。
汪曼春全程没有回一句话,也就只有在见到藤原邦彦时,她顶起一副高傲头颅,忙言道。
“我要见机关长。”
“不急,我带你来,就是为了见影佐少将的,可在见他之前,我想你应该再见一个人。”
藤原邦彦到底要耍什么花招?
汪曼春有些看不透了。
可她明明是一心赤诚向着东京帝国,这些人又为什么要耍她呢!
真正应该被处置的,明明是不务正业的梁仲春,是游手好闲的陈赐,不是她!
“放开我!”
不等汪曼春反应,藤原邦彦又招了招手,东京武士得令将其押送进楼里,跟着一群大男人大步流星,汪曼春几乎是被架着拖进办公室里的。
几近挣扎的没了力气,东京武士们便将她摔在了地上,丝毫不留情面。
“啊——”
汪曼春忍不住吃痛起来。
“我们又见面了,汪小姐。”
头顶处忽而传来一记戏谑男人声,汪曼春错愕的抬眼望去,只见一记熟悉面孔映入眼帘。
是...是中午在华懋饭店门前和徐丽攀谈的那个男人!
他是梅机关的人?
“是你?”
“没错,是我,我就是那个假扮成商户在你面前蒙混过关的人。”
“重新认识一下吧,汪小姐,我叫山下隆裕。”
说着,山下隆裕猥琐的笑了笑,抬手向前走了几步。
山下隆裕的五官很奇特,所以汪曼春仅一面就记住了他的长相。
眼睛很小,鼻头又很大,嘴唇薄薄的,也不知道是不是干的缘故,他总是喜欢不停的用舌头舔来舔去。
汪曼春瞧着,突然觉得有些恶心。
她生平第一次感到害怕,手掌撑地向后退了几步,紧着又冲着山下隆裕问。
“你既是梅机关的人,那我们就是同僚,又为什么要在我面前装华夏人!”
“噢,原来你想问这个。”
山下隆裕见汪曼春不想起身,索性也收回了手,摆在胸口前搓了搓,他倚靠回办公桌前。
“当时情况紧急,我看你对我嫂子很不客气,还以为她真和什么抗日组织有关联呢,生逢乱世,我当然要先保命要紧喽。”
山下隆裕的华夏语说的很好,几乎就像家乡话一般,也就难怪他能凭着一份假的良民证就逃脱了汪曼春的法眼。
“嫂子?徐丽是你的嫂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