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儿说什么也得把田还给咱们!”
“就是!”
平民百姓都是这样的,换作往日,他们即便是怒极了,也只会伏低做小,可今日群情勃发,人多势众,眼见着谢老鬼失势,便是各个顶天立地神鬼不惧的冲上前来。
毕竟,法不责众嘛。
这一边,马寡妇总算挤到了前头,她蓬头垢面,抱着个一两岁的孩子,二话不说,当即“砰”的一声就跪了下去,哭着道:“县丞大人,我家马原在玉矿上做活儿,七月份被石头砸死,县里说好了要赔钱,奴家想问问,这钱究竟啥时候能拿给我。奴家家穷,当家的又死于非命,实在是活不下去了!求大人给个话吧!”
一听这句话,县丞立马就瞪起了眼睛,倏地转眸看向谢敬,他竟然连这种钱也不放过!那妇人是小,矿上安定是大。这个谢敬实在不知轻重,不能留了。
县丞赶忙从自己的腰间解下了荷包,倒出一把银子,也不惧那些村民凶恶的眼神,径直去到马寡妇面前,双手虚扶着她站起身,满面悲痛的道:“是本官的过失,大嫂子快快请起。”
马寡妇满脸泪痕站起身来,哭诉道:“谢老鬼...谢里长实在是欺人太甚,我们,我们受不了了啊!”
县丞蹙着眉,似与她同悲,温言道:“别哭了,这些钱,足有十五六两银子,你且拿着,日后家中有何困难,尽管来县衙门寻我,本官绝不会坐视不理。”
“谢,谢谢县丞大人啊!”马寡妇夹着孩子,双手捧着银子,又要再跪下来,而此时,县丞已然转身走开,两个官差上前,连拉带拽的将她带到了一边去。
县丞面色微微一寒,转头踏上了大石上,双手虚按着,安抚道:“本官现在将谢家收押,待盘清起贪墨财物,定会将田产粮食一一奉还。”
“不行!”一个青年怒目而视,举着锄头大喊道:“谢老鬼霸道了这么些年,也没见你们来管。你们官官相护,咱们不信!必须现在就还!”
他这话一出口,一旁的村民纷纷用不信任的眼神看着县丞,仗着人多,也没了往日见官的惧意,一个个的就要往上冲。
这边的官差一见情势不好,只能虚挡着,锄头和刀鞘相击,眼看着情势就不能控制。
县丞一急,转头看着谢敬,一脚踹在他肩膀上:“你竟敢,你竟敢...都是你做的好事!”
若是下南村穷,他可以不在乎,可若是逼出了一群反民,从县尊到他一个也跑不掉!
谢敬此刻才明白什么叫墙倒众人推,这些贱民,往日都捧着他,怕着他,今日却敢这么对待他。
他心间狠狠,却听见一旁的谢林压抑的哭声。
谢林倚靠在谢王氏身上,牙齿颤抖着问:“娘...娘,我们会不会死?”
一个死字出口,谢敬转头就抡起了拳头,“砰”的一声将谢林打了个正着。
“娘!”谢林哀哀切切的喊着,似乎在等母亲出言。
谢敬喊道:“败家子!都怪你!都怪你惹是生非,偏要去招惹沈三那小贼!”
县丞踩在石头上,双手微微颤抖着安抚道:“各位乡亲父老,大家不要动粗,不要动粗,谢敬丧尽天良恶事做尽,本官...”他转眸一想,瞬间目光迸发出一丝狠厉。
他跳下石头,一把抽出了官差的佩刀,高喊道:“本官今日便为民泄恨,就地诛杀这厮!”
一众村民忽然就静了,他们面面相觑,即便是愚民也都知道,判案要过审的,县丞...
只这一瞬间的功夫,谢敬目露凶光:“曹宗明!你敢杀我!我和你们鱼死网破!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