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来,自古以来,所谓“吃人”的礼教,都是给上层人士制定的。难怪当年武大兄弟被金莲妹妹灌了汤药,与西门大官人酣畅淋漓明刀明枪,同街毗邻而居的百姓却无人言语。其一是西门大官人的确黑白通透,寻常百姓惹不起,其二,便是世风日下,见怪不怪吧。
如此,倒是自己多心了。沈康努力的融入这个社会,可无论如何努力的学习还是闹出笑话来,他毕竟不如这些孩子们,自小耳濡目染,也怪自己谨慎过头。
他过度敏感又自作多情了一把,老脸暗红,轻咳一声掩饰尴尬,闷声道:“好吧,这是秘密,我不告诉旁人。”
杨四娘在他背上总算是习惯了,两条小腿随着沈康疾步而走的频率而荡来荡去。她嬉笑着道:“沈三哥哥,你怎么这么没趣,活像个老夫子似的古板。”
沈康两眼一翻,这小娘子是与自己混熟了,竟笑话起他来了。他低笑着道:“是啊,我很无趣,小娘子给我唱个曲儿来,让夫子我活泛活泛可好啊?”
这调笑的语气,若非两人皆是稚龄,真像是调戏良家妇女的纨绔子弟一般。
杨四娘也不做作推辞,道:“既然兄长开口请求,好吧。”
她略清了清嗓子,开腔便唱:“青青子衿,悠悠我心。纵我不往,子宁不嗣音。青青子佩,悠悠我思。纵我不往,子宁不来...”
距今数百年前的玲珑山下,一个少年背着一个小姑娘疾步而行,清甜的童音娇娇糯糯的吟唱着更久远的古音。
那声音至美至纯,绕梁三日,歌声飘飘漾漾,空灵清澈。如山间流淌的小溪水,叮咚划过心尖儿。
“沈小郎?”
路边一辆不起眼的马车静静的停在那里,车把式是个十五六岁的少年,他试探的问了一声。
沈康脚步急停,转眸看向他,但见他那双云履,心头不禁一惊,公门中人怎会来此寻他?
莫不是高怒出了什么事?
而他更无法确认,眼前的人是敌是友,与锦衣卫打交道果然不明智。他恍若未闻,便是微微一笑,却直接走了过去。
车把式怔了一瞬,他狐疑着撩开车帘:“请沈小郎上车一叙。”
沈康道:“小子不识得您这般人物,还请放行。”说完,他忙背着杨四娘拐进小路去。
自以为是的家伙,当谁都把你当做神仙似的供着不成。
杨四娘拍拍他的肩膀问道:“沈三哥哥,那是谁啊?看起来像是当官的呢。”
不得不说,这些公门中人实在是不会伪装,连杨四娘都看出他们不是凡人,倒不如假装路过的贵人公子来得掩人耳目。
他轻笑一声道:“没事儿,不理他。”
耳听得犬儿乱吠,七嘴八舌的村妇声音吵嚷着,沈康走进院子里。
院子里沈王氏坐在长凳上面,杨武氏两手搭在她双肩上,似保护神一般的站在那儿。沈宁也站在沈王氏身后,怒目而视。
一旁马寡妇怀抱着哇哇乱哭的孩子,横眉冷对的看着王二。还有几个与沈王氏年纪相仿的妇人,也无不同仇敌忾。
这一头儿,王二俩腿一叉一抖搂粗布腰带,满脸的泼赖模样,笑道:“我不管,总之我是被沈昌打伤的,今日不赔我三十两...五十两银子,我说什么也不走。我吃喝拉撒就在这院儿,你们想看就看着吧。”
说着,他一点也不虚伪做作,直接去解腰带,裤子一秃噜就掉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