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康摆了摆手,道:“不过不能白给。”
“那是自然,自然。”
沈康道:“三十两银子,即便将这烂赌鬼卖十个来回也不够,我们也不指望他能赚银子还回来。只是您也知道,我们家才市了几亩田,也需要有人做工。”
杨承礼听了他的话,立马明白了沈康的用意,他点点头道:“也好,那便让王二替你家做工还债吧,有我作证,他赖不掉的。”
沈康拱拱手道:“那就多谢里长大人了。”他转眸看向王二道:“养好了伤就开始做工,若确实勤恳,我们也不会亏待你。”他厌恶的哼了声气,补充道:“三十来岁的人了,再作甚么恶事,便想想家里的老娘。你忍心让她白发人送黑发人?”他啧啧的摇了摇头。
他又看向沈成问道:“爹,如此可还妥帖?”
沈成长叹一口气,点头,然后道:“王二啊,你好自为之吧。”
王二明白,沈家人这是给了他一条活路,他也知道沈家人善良,所以才敢多次上门寻衅,如今这情景,他又一次痛哭流涕。
往常和颜待他的女人,是个蛇蝎妇人。对他非打即骂的,却是真心诚意救他脱离苦海的。
他不禁想,若是自己与沈家人换个角度,他不上前啐上几口唾沫就不错了,哪里会拿银子救人,又给人生路呢?
他一贯是不耐烦那些说教的夫子,但这几个人以德报怨的德行,却让他第一次感觉到什么叫幸运,什么叫无以为报。
他哭的涕泗横流,一边拿衣袖去抹脸上的泪,一边哽咽道:“沈大伯,多谢,多谢,沈康,我谢谢你,里长,谢谢,谢谢!我,我不是人!”他不顾着裤裆里那湿濡粘腻,两腿跪在地上,又是叩头,又是自扇嘴巴。
沈康不耐烦看他那副痛改前非的模样,只想着,若是他能改过自新,那就给他活路,若是敢再做什么对不起他们家的事...
配些火力强的“爆竹”出来应该不难,不知道人原地爆炸是什么样子,想来想去还是觉得请饶了他憋闷的很。
一旁的荷官挑着脚坐在人背上,也不急着上前催促,只远远的瞧着王二一会哭一会笑,不怕那两个大人,倒像是惧极了那个小娃娃似的,心里觉得有些不解。
这时候,沈成上前来,拿着人们常用的小称,仔仔细细的称量了三十两银子出来。他弯着腰道:“三十两银子给您,往后可莫要再让他进门去赌了。”
荷官拿眼一瞧,过到手中略微颠了颠便知道三十两不少。笑着道:“我们开门做生意,哪有将客人推出门去的道理。”
“这...”
沈成语塞。
荷官斜睨着沈成剩下的几两银子,笑眯着眼道:“这位爷,我看您天生富贵相,要不要到小店来玩儿上两把?小的包您稳赚不亏啊!”
沈成家里祖祖辈辈都是土地里刨食的庄稼人,往常见的市井小人实在不多,见这荷官一脸坦荡的伏低做小,简直无法相信这和方才要砍人手脚,凶神恶煞的是同一人。
沈康从他身后站出来,和善的笑着,刻意扬高了声音道:“他再去赌,我们不拦着,只不过到那时候,我们不会再平白的拿银子出来买他的手脚就是了。”他拱拱手,笑容可掬的道:“劳烦大哥到时候手起刀落,千万不要留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