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康知道先前的半遮半掩让骆逋生出不悦,所以才有攸居题词一试,明伦堂明德时文二试。
骆逋能按捺至今日,又选了个自然无比的情景,自然而然的三试,又有耐心,又有心机啊。
沈康问心无愧,双眸炯炯看着骆逋,拱手朗然道:“学生从未想过以青词博取官职,但亦愿天下大同...无论身后之名。”
无论夏言还是严嵩,都是嘉靖皇帝创造的“青词宰相”。
可二人的行径却相去甚远,无论因何得官,路在心中,在脚下。
骆逋心里有点不是滋味儿。
当年那场大礼仪,不但改变了他的命运,还改变了数十位,曾与他一样在朝为官之人的命运。
杨廷和当真是为了“礼仪”二字,才屡屡逼迫陛下的吗?
骆逋何尝不知,杨也有心以老臣之名压制新皇?
可杨是清流啊!
那与杨站在一起的,都是清流啊!
那与新皇站在一起的,都是媚上之流啊!
骆逋以浩然为字,却也在朝堂争斗之中,下意识的选择了更加清高的一队,以此来证明自己的浩然。
名声,沈康说他不在乎名声?
他的年纪还太小,他还没有体会过,名声二字的重要性。
若非有这些浮名,他骆逋恐怕早已被陛下设法处死了!
这孩子,到底是个孩子,是个胸怀远大值得栽培的孩子。
骆逋轻叹一口气,缓缓的道:“安心读书。”
沈康拱手:“学生退下了。”又朝另外二人拱手:“晚辈退下了。”
沈昌连忙一同拱手:“学生退下了。”
卢镗笑道:“回去吧,往后得闲,可以来汝阳县卢府顽。”
“多谢长者慈。”
二人先后退出门去。
待二人走远,张忡顿了顿,问道:“浩然公,可是忧心沈康小儿?”
骆逋叹了口气道:“这孩子...”想了半晌,却没能想出一个形容词来。
张忡捻捻胡须笑道:“初生牛犊不怕虎,浩然公不必多想。”
卢镗道:“哈,藏山便是个怪脾性,门下弟子怪一些也是有其师必有其徒嘛。”
他转眸看看张忡,似在说,这孩子心思多,和浩然公也像。
张忡微微蹙眉,点头,意思是:多像啊。
想来也是,也只有两个多思之人凑在一起,才会有这么精彩的戏肉可看呐。
“来来,品蟹品蟹。”张忡笑着抬手做请。
“恩,这蟹我只得此些,闻着就不一般,快尝尝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