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厚熜是希望借自己的口,说出要让士族归还农田,还田于民,以此来提高税收,充盈国库!
一息之间,严嵩心中百转千回,这话是他能说的?
如若他真的按照朱厚熜的意愿,说了这个提议,陛下势必会顺势行此国策。
国库是有救了,可他严嵩呢?
举国上下的百姓都会感激皇帝的仁政,举国上下的士族阶层都会唾骂严嵩,用最狠毒的手段来对付他。
待到那时候,严嵩会被吃的骨头都不剩,恐怕这辈子都没有翻身之日了。对于朱厚熜来说,少了一个严嵩,还会有千万个严嵩来到他身边,他根本不会救自己。
都说无情最是帝王家,这话是有大深意在的啊。
严嵩笑了笑,回道:“陛下若希望充盈国库,何不发展马市与海市?”
马市是指打开与北虏交易的通路,海市是指与海外国家进行贸易,事实上,抛开北虏与南倭不谈,这绝对是发展国家经济的好办法。
问题,不久在于大明怕打仗么?
不久在于他们兵丁稀少,打不过人家吗!
严嵩提出这个问题,假装看不懂朱厚熜的意有所指,又假装关爱国家的发展,不得不说,太丫的狡猾了!
国库没钱,养不起兵,打不过南倭北虏,就不能开海市马市,问题又特娘的绕回来了。
朱厚熜笑了。
道:“回去吧,严尚书。”
严尚书,不是爱卿,不是惟中,不是分宜。
严嵩“噗通”一声,就跪到了地上,他知道,如果今日就此离开,他的官也就做到头了。
他不是夏言,他没有那么大的能量,等待有朝一日再回朝堂!
他跪在地上,垂着头,让自己花白的头发展现在朱厚熜眼前,一览无余。
“陛下!饶命啊!”严嵩哭得期期艾艾,喊道:“夏首辅权倾朝野数十年,现下的内阁有哪一位不是听命于夏阁老啊,陛下,微臣自知辩白无用,只是这一颗拳拳之心,不报国,不能平啊!微臣出身贫寒,但微臣爱国爱君之心,可不比夏阁老少啊!”
“陛下!”
严嵩凄厉的喊声,在空旷的大殿里回荡着,久久不能平息。
严嵩的眼泪,滴滴温热,落在朱厚熜的脚下,颗颗汇聚,成了一滩。
朱厚熜甚至有些怀疑了,难道如今的锦衣卫也被夏言所操控了吗?
朱厚熜谁也不信。
但他却知道,郭勋死了,他需要一个力量,来权衡夏言的力量,他在也不愿意如当年刚进京时一般,被那些哭爹骂娘的老臣威胁。
没有什么比掌控全局更加令他安心的,他谁也不信,除了自己,谁也不信。
“分宜啊。”
朱厚熜舔了舔上唇,笑了一声,问道:“朕不过是让你回府歇着,你哭甚么呢?来,起来。”
黄锦心中深深的叹了一声气,连忙上前,替朱厚熜去搀扶严嵩起身。
“陛下,您瞧,严尚书近来背都弯了,应该补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