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微微顿了顿,接着道:“高大哥!你忘了自己是什么人了?一个一品大臣,与陛下身边刚提拔起来的锦衣卫交好,甚至公开往来参加宴会。高大哥!你脑子不清楚了?你也被短暂的胜利冲昏头脑了?”
最后,恨恨的喊道:“你想要去死,还要牵连全家,全族的人吗!你特么忘了当今陛下,他是一头假寐的猛虎!”
话音落下。
周身万籁俱静。
高怒如同被当头棒喝了一般,是啊,陛下虽然搬去西苑了。但是陛下还是陛下。
就算夏阁老再怎么手握重拳,内阁再怎么能办事,他仍然是臣。
沈康喘着粗气,胸口一起一伏的看着他,目光里有期盼,有焦急,更多的,是不被理解的气恼。
高怒蹙眉道:“可是,即便我不去,夏阁老仍然请了许多当朝重臣官员饮宴,我们,该怎么办。”
高怒已经天然的将沈康化为自己队列中的一员,不是你我,是我们。
沈康长叹一口气,道:“宴会定在初几?”
高怒回道:“初五。”
闻听这个消息,沈康眼前一黑,差点跌倒在地上。高怒赶紧双手去扶他。
沈康狠狠的揪着自己的衣袖,咬着牙,苍白着一张脸,道:“来不及了。”他一边摇头,一边大失所望的摇着头。
“来不及了,来不及了。京官定然都已经接到了他派人送去的请柬了,来不及了,陛下一定已经知道一切了,来不及了,来不及了!!!”
高怒苍白着脸,面色凝重起来,心头忽然如同被巨石捶打一般,他好不容易选定的大树,怎么这么容易就要倒了呢?
好好儿的,办什么宴会!
他又想到,王宁嫔和曹端妃才刚死不久,陛下心情能好么?
夏阁老分明也知道,这两个女人,对于陛下来说尤为重要,他甚至为了她们的死,冷落方皇后娘娘,赌气的搬去西苑长住。
沈康闭着双眼想,真太特么是不作死就不会死,这些大官怎么就这么没有自知之明呢?
他长叹一声气,失魂落魄的转过身,想要离开。
高怒哪能容他走?
在高怒心中,沈康是能通神明的半仙,是他高怒的智囊。高怒能有今天,全赖沈康的一言一语。
今日高怒已经失去主心骨了,来汝宁府那日时,在城门马上的趾高气扬荡然无存。
“沈康!你不能走啊!”他狠狠的抓住沈康的衣袖子,恳求道:“我有今日不易,我不能......朝廷不能没有夏阁老啊!你帮帮高大哥,帮帮夏阁老,帮帮大明吧!我,我......”
他拱起手,半跪下一条膝盖,道:“我替全大明的百姓,求你帮帮我,想个办法吧!”
沈康于心不忍,是对夏言,也是对大明百姓。
他抿着唇,一手捻着衣袖,缓缓的回道:“为今之计...”
“恩。”高怒应着。
沈康眸色深邃,道:“夏阁老突发疾病,缠绵病榻,宴会取消。虽然宴会办不成,但此事终究是一颗钉子扎进了陛下心中。夏阁老需要谨慎侍奉陛下,稍有差池,他便是当日的郭国公。”
高怒心跳如脱兔,他咽了口唾沫,湿润了一下干涩的喉咙,缓缓的道:“沈康,你的恩情,我都记下了。来日,我定涌泉相报。”
沈康摇头,转身翻身上马,高怒起身,沈康跨坐在马上,道:“高大哥,来日我要离开汝宁府一阵子,是为外出游学。无论这些年发生什么,请千万记着,你的主,是九五之尊,而非他人。只要记着这一点,我相信,你能平安无事。”
说完,他拱了拱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