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人知道这一切的来龙去脉,他只需要说服自己就可以生龙活虎的活下去。
可当这一切被沈康掀开了,只需要一哥小小的火星,将他的屈辱感点燃,他,必然生出反骨。
沈康默默的看着他,这个人该如何用?
这是一颗好棋子,也是一颗危险的棋子。
沈康长长的吸了一口气,转而拿起身边的茶杯,垂下头去喝茶的瞬间,扬起不让人察觉的微笑。
范三爷闭目一瞬,问道:“还来得及么?”
沈康没有回答。
范三爷笑笑,道:“你这小子究竟是什么人?从何得知我的底细?”
沈康知道?
他知道什么?
他只是提出疑问,逼迫、引导范三爷说出心底的秘密。此时此刻,范三爷仿佛站在悬崖边上似的,他瞎了,他不知道万丈深渊是在身前还是在身后。
他究竟要怎么选择?
沈康缓缓的道:“现在的我,无法对你承诺甚么,但,扳倒他,我势在必行。胜负未知,生死不定,却绝不后退。”
他站起身,面对着船舱外,让初生的阳光洒落在脸上。
“我始终相信,自己来到这里,是身负使命的。要让家人活的有尊严,未来有希望。要让大明更好,让大明的百姓更好,这条路,谁敢阻拦,我便屠他,宰他,让他永无翻身之日。”
你无法想象,一个周身环绕着文质气息的少年,一个温润从容的少年,说出这样决绝的话来。
沈康没有高看自己。
他只是要奋不顾身的活一次,要按照本心活一次,轰轰烈烈,不枉来人世一次。
范三爷胸膛中好像燃烧起一团熊熊的火焰,他一面道:“少年,终究是个小小少年。”
另一面,却从那双深墨黑瞳中,迸发出艳羡的神采来。
船板上,孟繁锐调息好了身体,利落的站起身来:“嗬!”
一声低吼,犹如虎啸。
江柳愖吓得浑身一颤,没好气的道:“噤声!”
孟繁锐冷哼一声,不屑的道:“那老小子呢!大爷我要卸了他的胳膊!暗箭伤人的鼠辈!大爷活了这么些年,还头一次遇上这样不要脸的人,屁!狗东西!”
江柳愖道:“他在船舱里,沈三在与他谈事。”
“与他谈事?”孟繁锐怒道:“与那狗东西有什么话好谈!臭小子,我看他也是皮紧得很了!”
王麓操冷眼看着他们,舒缓又矜持的摇了摇折扇,道:“孟叔,似乎,沈康他,又救了您一次。这救命之恩,你们江湖人士都是如何相报的呢?”
救,救命,救命之恩?
孟繁锐如遭雷击了一般愣在那里,他只是被老头儿一脚踹下山去了,然后流落到上蔡县,被那小子施恩了一顿饭,然后他就想报恩,便与这几个小子一同上路了,紧接着,紧接着,他们落难,他,他孟繁锐一点忙也没帮上,反倒被这小子救了一命。
救命之恩,救命之恩,理当,涌泉相报。
涌,泉,相,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