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珑儿扭着腰匆匆的逃回了后院,才不过几步路的功夫,双腿便已经累得发抖了,一双小脚更是疼的她站不稳当。
弄儿急匆匆的赶过来,将陈珑儿揽在怀中,半蹲着让她坐在自己的腿上,又抬手去捏她的小脚,关切的问道:“小姐,脚疼不疼?要不要奴婢去唤小轿?”
陈珑儿眼泪珠子成串的往下落,嘤嘤的哭了两声,以她特有的软糯的嗓音,委屈的道:“人家怎么就不懂规矩了?这里是陈府,他直冲进门来,倒成了我的不是了?我的命怎么这么苦呢?爹爹,娘亲,你们带珑儿走吧,嘤嘤嘤嘤......”
寻常大户人家的小姐,出嫁之前哪个不是独居闺楼?哪个不是大门不出二门不迈?陈珑儿因着万千宠爱于一身,就是算准了陈淳爱护心疼她,便常常撒娇打滚的求着陈淳带她出门。
家里,更是无一处是她不能去的地方。
与旁的小姐比起来,她已经得到了最大限度的自由,却因为这种自由已然习惯而更加娇惯。
今日被白启常骂了两句,已经是她这辈子第二委屈的事了。
第一委屈的事是什么?
便是当日在鹿鸣书院的橘树下,被沈康那个无赖捏了脸!
弄儿听了陈珑儿的话,不由得心中暗自叹了一句,同人不同命啊。
她们同样是女儿身,同样的一个脑袋两个手两条腿,却因为出身不同而命运迥异。
眼前的这个小姑娘,穿金戴银,吃着山珍海味,享受着众人的爱护,有那样出色的郎君来托付终生,她却苦闹着要死要活,要跟着死鬼爹娘走?
自己出身贫寒,就因为弟弟要吃蒸饼,便被父母卖作丫鬟,要一辈子的伺候人。
眼前的小姑娘此刻正坐在她的腿上,却哭喊着命苦?
她是真的不知道什么叫做苦啊。
弄儿在心中叹了口气,扬起笑容,从怀中取出了手帕,一边为陈珑儿擦着眼泪,一边安抚道:“小姐瞧,白公子一表人才,对您又重视,关键是啊,还生的那么俊朗,如此说来,他也是个可以托付终身的好儿郎啊,小姐莫哭了,这妆都哭花了,瞧瞧,像只小花猫儿似的。”
陈珑儿气恼的道:“好儿郎?给了厚重的聘礼便是好儿郎,生的有那么几分好看便是好儿郎了?当日祖父以作画试探鹿鸣书院的学子,若非那个沈康,他白启常能拜师祖父么?何况,沈康还能将诗迷的谜底作成诗迷呢!”
弄儿没明白是怎么回事,复问一句:“什么?将诗迷作成诗迷?”
陈珑儿垂下眼帘,低低的笑了笑:“也不算是诗迷,就是将谜底藏头,藏头的四个字又是一个诗迷,猜出来了才能知道谜底,反正,厉害得很呢。”
弄儿微微一笑,问道:“小姐,这沈康,又是谁呢?”
陈珑儿回道:“是个坏小子!”说完了,却又一次垂下头,喃喃的道:“也没那么坏......”
弄儿又是一笑,问道:“呀!小姐该不会是对那个坏小子芳心暗许了吧?”
“啊?”陈珑儿愣了愣,然后脸色通红,娇娇软软的道:“才没有呢!弄儿真坏!我不与你说了!”
她站起身来,让弄儿扶着她的手,缓缓的往回走去,心情却由阴转晴,莫名其妙的好了起来。
“小姐先回房用些点心垫垫肚子,一会儿女师便要来教小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