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年弃心中暗道,果然最毒妇人心。这娘们可不像好人啊!
且不说少年弃离开宫殿,琢磨炼军之法去。长公主亦降下帷幕,悠悠睡去。
只是二人却不知晓,在这花阳郡中,却有一场微妙变化。
……
花阳郡。
因长公主决意赈灾江东郡,抽调粮食。本就饥苦的花阳郡百姓日子越发难过。
苛捐杂税过重,本就存不住多少粮食。那些大人物定然不会用自己的粮,去赈济江东的人,结果便只能征粮。
如此一来,花阳郡明明没有受灾,却反倒像灾区一般。
街道阴暗昏沉,仿佛日光都不愿眷顾这座城池。街道上枯枝败叶,随着阵阵阴风四处滚动。
家家户户紧闭大门,甚少人在街上游荡。
唯有那些无家可归的流浪汉,才躲在街角处,避一阵阴风。
“治病救人,悬壶救世。福祸自招,唯人自渡。”
清脆的铃铛声,伴随着呼声响起。一杆麻布长幡,笃笃笃地敲在石砖地上。
“小哥,丹药要吧?看相要吧?丹药不灵不要钱,看相不准不要钱。”
青年抓着一个个路人询问,连街边的乞丐都没放过。
乞丐给了他一个白眼,说道:“你看老子像是有钱看相的人吗?”
“我看像。”
“像你奶奶的腿。”
百里怀人吃了冷脸,却毫无所谓,继续找着下一个询问。
最终停在一个披头散发,满身腌臜的流浪汉面前:“朋友,丹药要吧?看相要吧?”
流浪汉不为所动。
“既然不要丹药,也不看相。那么向你打听一个人。”百里怀人说道:“你可知道鹤观山人在哪?”
听见鹤观山人的名号,流浪汉才终于有了动静。
“我不知道。”
“喂喂,你不知道谁知道,你可是最后见到他的人。”
流浪汉抬起头,问道:“你找他做什么?”
百里怀人却道:“很明显不是我想找他,而是我们老大要找他。”
流浪汉仍旧道:“我不知道。”
看着他如今的样子,百里怀人没有追问,转而啧啧两声:“梁玉添,你是怎么将自己弄成这样的?”
梁玉添抬眸看向他手里的长幡,问道:“这世间,真的只能自渡?”
百里怀人一愣,这小子什么时候这么深沉了。
他沉吟回道:“并非只能自渡,可若自己都渡不了自己,如何能渡他人。梁玉添,如此矫情真不适合你。你就应该只看见那些好的,朝着光走就行了。”
“可我看不见光在哪啊!”梁玉添的声音沙哑,竟仿佛瞬间苍老了数十岁。
“蠢笨,光不是要你去找的,是要你自己发出来的。”
百里怀人揪着他的领子,一把将他从地上提起来:“欲渡人,先自渡。你连自己想要什么都看不清,还谈什么渡人。”
“我想要什么?”梁玉添眼中露出迷惘。
“你不是说过,你要这世间安稳,再无苦难?要海晏河清,要天下太平?”
百里怀人看着他这幅不争气的模样,怒道:“你想做什么,就自己去做。想改变什么,就放手去做。别去期待别人,梁怀文不行,鹤观山人也不行。”
梁玉添似乎想到了什么,空洞麻木的瞳孔中忽然有了神采。
“我可以吗?”
百里怀人微微笑道:“我认识的人中,唯有你有这个资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