百里怀人摸了摸他的头,说道:“待这件事了结,我便带你去炽眉郡。”
“知道了。”金柱应道。过了一会,他才小声道:“先生,最近棚户外的官兵多了不少,是不是要出什么事了?”
百里怀人微微皱眉,这些官兵除了一开始强制收容染病之人,不许外人接近,也不许内里的人出去。此外什么事也没干。
但疫病在凡人国度中,确实是不得不谨慎对待。若能治还好,若不能治,便要杀之焚之。宁可杀错,不可放过,否则必成大灾。
看守的兵力无缘无故增加,恐怕真有什么动作。
要知道,棚户区中除了病患,更有治病的医师大夫,还有主动请愿进来帮忙的普通人。这里无一恶人,更无一罪人。若他们真要不分青红皂白,赶尽杀绝,百里怀人必不会坐看无辜受戮。
待到深夜,百里怀人洗了个澡,换上一身干净衣裳,悄然离开棚户区。
他身法鬼魅,如一道幽影穿行于夜空中。看守棚户的官兵竟无一人感觉,偶尔有人瞥见,也只当是眼花,眨一眨眼便消失不见。
百里怀人暗中观察这些官兵的装备,强弓利箭,这可不像是看守应该配备的精良装备。仿佛从一开始便做好了应对暴乱的准备。
越往外走,驻扎的兵力越多越强。泰州郡城空了一半,居民都迁去了城南。
城南人畏惧疫病如猛兽,哪肯靠近城北半步。倒是给了官兵围守的空间。
百里怀人一路走去,却在不起眼的房间外发现了异常。明明只是寻常瓦房,却被严密看守着。
百里怀人暗道:我有一计。随即从怀中掏出一包蒙汗药来。
此药不是吃的,另有用处。只见他用银针沾取药粉,暗中朝看守官兵打去。
银针刺中,一众官兵只觉得微微刺痛,权当是蚊子咬了。一时三刻,便沉沉睡了过去。
百里怀人这才走进房间当中,果然看见,一桶桶的火油。
“看来他们已经做好了放弃所有人的准备。”百里怀人能理解他们的想法,却不敢苟同。
棚户区当中的人都在努力,凭什么你们就要先行将人放弃了?
百里怀人正要想法子处理这些火油,忽然听见有人说话走来。他连忙离开,躲上房梁,做了个梁上君子。
来人看见看守官兵都睡着,顿时怒不可遏,却摇不醒人。
毕竟他们中的蒙汗药,是百里怀人特地调配,威力巨大。只一点便可使人昏昏沉沉,一包下去,连象兕都能放倒。
那人慌忙跑入屋中查看,未及出声,便看见一根银针距离右眼只有一寸之遥。
“大人饶命,我什么都说!”那人瞪大了眼睛,浑身不敢动,眼都不敢眨,只顾着求饶。
“你想说什么?”
“我上有老,下有小……”
银针从眼前消失,转瞬间刺入右臂,瞬间半个身子都麻痹。
“我可不想听你说这些废话,下一针刺的,可就不是手了。”百里怀人手一翻,又是一根银针出现在手指间。
银针越来越近,那人想逃却根本迈不动腿。双腿已经麻痹,什么都感觉不到。
“我知道疫病的真相!”
百里怀人停下银针,问道:“什么真相?”
那人松了口气,连忙道:“大人跟我来便是。”
……
百里怀人跟着那人来到城北一处水井处。
城中水源并不多,虽有一条河流分隔城南城北,却没人会去饮用河水,实在脏污。饮用的水源便只有各处水井。大户人家家中便可凿井取水,小一些的,便只能去街头巷尾的水井取水了。
那人喝退守在水井处的官兵,百里怀人这才知道,此人官职还不小。
“大人请看,疫病便是经这些水井传播。”
百里怀人摇了摇头:“水井遍布全城,地下水脉相连。若是经水井传播,这一城早就沦陷了。”
“所以啊,这些人得的,根本不是疫病!”那人顿时面红耳赤,苦大仇深道:“全都是国师授意,让我们在水井中下了药,那药好生奇怪,有些人吃了什么事都没有。有些人吃了,顿时便生出疫病的症状来。”
“先是高热不止,浑身乏力,疼痛难忍。而后咳嗽不断,呼吸困难。最后挨不下去,只有一命呜呼。”
“我军中之人,都不敢饮用城中水,都是每日从城外运来,干干净净才敢饮用。”
“大人明鉴,罪魁祸首都是那国师,与我等无关啊。”
百里怀人冷冷道:“罪魁祸首是他,你们便能脱罪了?你们自愿当他走狗,弄出这一场灾祸。囤积火油,随时准备杀人灭口。与你们而言,人命算是什么?舍你之外,天下都是猪狗吗?”
不待那人狡辩,百里怀人一指点出,碎了那人心脉,当即暴毙。
百里怀人自认有罪之人可以忏悔,可忏悔不只是求饶。那人求饶不是因为知错,只是怕死罢了。而那些连忏悔都不愿的人,唯有一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