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是姬姓大国。本来息姑的意思是,他们打他们的,咱们谁也不帮。毕竟都是一家人嘛。
结果没人听他的。邾子也不是个东西,既然都盟誓了,有事不找正主,私下里找公子豫,公子豫请求去盟会,息姑都没有答应,自己干脆跑去和邾国、郑国会盟,一起攻打卫国。
这年,散朝回到家的息姑,先去母亲声子居住的南院陪笑磕头问安。再到上房自己一个人生闷气。
自从媳妇被父亲截胡,息姑发誓不再娶妻。太不是男人,太丢脸了,哪里还有脸聘别人家的公主!
好在他有桃子,郑国的尹桃,如今的寪桃。他可不管桃子姓什么,他就叫桃子,十多年了,从来没有改变过。
他也有儿子,彭生。按理彭生也应该称公子彭生。但直到如今,桃子也没有得到一个合法的身份,就是侍妾也好啊。
所以彭生只能还是叫彭生。屈指算来,今年彭生也该有十几岁了。
息姑在外面受得气,桃子最清楚。所以每当婆婆愤愤不平地要息姑收拾那些“狗娘养的”时,桃子都会说些开心的笑话,哄婆婆开心,过阵子,婆婆也就把那些烂事给忘了。
桃子最知道息姑的难处。
桃子的父亲寪大夫也在朝堂上跟着做事,但他也一样,只能干着急,什么都做不了。
这天夜里,刚洗脸泡脚睡下的息姑,边看着桃子还在屋子里忙前忙后,边有一搭没一搭地对桃子说着白天的破事。桃子是最好的听众:“卫完那个老不死的,早晚得完蛋,来了咱们鲁国也不来见我。现在好了,和你们郑国打起来了。不过你们郑国最近也够他寤生受的,国内都乱套了。”
正在泡脚的桃子听到“郑国也乱套了”,慌忙问道:
“郑国怎么了,会不会连累到哥哥啊?”
“放心吧,是寤生那个傻蛋和他妈、他弟弟段公子打起来了。”
“母子、兄弟还能打成啥样?”
“打成啥样?桃子我跟你说,比狗还不如。狗打架还讲进退,最多也就咬一嘴毛,不是有那句俗话说,狗咬狗一嘴毛么。这还算好的,听岳父说他们母子、兄弟相残,恨不得把对方直接吃了!”
“我咋没听到父亲说?”
“跟你们娘们说这些破事干嘛?”
“我才不要知道你们男人那些破事呢,我就想知道,哥哥咋样了!”
“放心吧,无忌没事。岳父已经请人打听过了。不早了,快上来早点睡吧!”
“你忙了一天累了先睡吧,我去看看彭生睡着了没。”
“早点过来啊,那么大的孩子了,还当个宝贝一样横竖不放心。”
“你都快四十了,不是也一样让人不放心么?你们男人都一样,好好的日子不过,就知道瞎折腾。”
息姑不知道再说什么,只呵呵地笑着。
这一夜正是仲夏望日,月色照在院子的天井里,屋檐上,微微有了些清冷。屋里却是红蜡照锦,夏虫低鸣,鸳帐温柔。
白天喧嚣的曲阜城,在月色朦胧中渐渐睡去。
而在遥远的郑国都城新郑,国君寤生徘徊在寝宫内,却是一夜没合眼。护国大将军公子吕焦急地等待着国君最后的决断;一旁闭目养神的正卿祭仲,却似胸有成竹般一言不发。
“就这么定了!”
郑庄公寤生的这句话,在暗夜的寝宫内,如公蜂振作双翅,在公子吕和祭仲的双耳边嗡嗡作响。
是时候了!
再不动手,他们三个,只怕连黄花菜都没得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