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为吟游诗人,每一个大事,都是我们不应该错过的,在古神的眼中,在历史的眼中,并没有邪恶或是正义,善良或是凶狠,美丽或是丑陋。”冰澜停了下,才低声说,“总是如此。”
“什么总是如此?”
“历史,历史总是如此。”
“总是什么?”
“总是被人心加工,朝人们所希望的角度来阐述历史,”冰澜酝酿了许久,终究还是没继续说下去。
“加工也没什么不好,毕竟人本就脆弱,没有一些信念,恐怕难以支撑。”凌羽低着头,缓缓说,“要看结果呢,结果是好的,便是好的,当然这是对于加工历史的人。你们纪录历史的人,依旧需要保持公正对待。”
“举个例子?”
“就像是此次事件,你依旧需要纪录魔神的力量强大,没有任何人类能够阻挡,人类死伤无数,但最终依靠所有人的殊死抵抗以及海之葬歌杀死了魔神。但加工历史的人便会说,人类同仇敌忾,视死如归,最终将魔神击败,取得了史无前例的大胜利。”凌羽简单的说着。
“我明白你的意思了,”冰澜笑了下,不在说什么,抬手拿起了纸袋里的烤山糊,自顾自的吃着。
“毕竟我们是人类,总得把魔神塑造成坏的才对嘛,要不然便无法克服对死亡的恐惧,”凌羽又不充了句。
“谁死了?”
冰澜握着咬掉一半的烤山糊,口中的已经咽入腹中,她那双淡墨色的瞳孔比宝石还要璀璨。
谁死了?凌羽第一个想起的人便是克布尔。作为光明神教的大主教,他应该是此次战斗牺牲的级别最高的人,但应该可以瞑目了,击杀魔神荣耀加冕其身,并且还留下了名为魔化抑制器的发明,可以说不负此生了。
但死亡的却不仅仅只有克布尔,还有许许多多的士兵,每一个都为抵抗魔神与魔物贡献了或多或少的力量。
凌羽忽然笑了下,他明白了,他明白冰澜的意思了。
无论是纪录历史者还是加工历史者,都会忘记那一个个鲜活的生命,而只记得克布尔,海克蒙德,柯修,冰皇,海之葬歌,夜痕破魔团,这些人的名字。那些尸骨无存的士兵则唯有活着的战友知晓他们的勇敢。
冰澜似乎并不准备听答案,而是又咬了口烤山糊,评价道,“还不错,但味道有变化,大概是获得了胜利心情有些激动吧。”
“不过也可能是换了个人烤的,”凌羽笑着说。
冰澜没接话,只是在嘴角露出了一丝笑意。
“要走了,”凌羽忽然郑重的说。
“佩尔西斯?”
“佩尔西斯。”
冰澜静默了几秒,垂下了握着烤山糊的手臂,点点头,“很快吗?”
凌羽愣住了,但当他看到冰澜柔美的脸庞时,才恍然想起她的伤,瞬间变得手足无措,他不自觉的低下了头,只是耳边传来被褥移动发出的沙沙声。
“你大概知道会有什么后遗症吗?”
冰澜的声音低至耳边,凌羽有些犹豫的抬起头,内疚的表情爬上了他的脸。冰澜已经从床上下来,月白色的裙子还未来得及换,只是腹部的部分被更白的绷带缠绕着,像是心灵手巧的人为旧裙子打了个补丁。
“也许会”他吞吞吐吐的说。
“如果只是身体上的不用担心,”冰澜打断了他。
凌羽又抬高了视线,却看到冰澜的瞳孔一动,似乎又成了那个饿坏了的少女,一口吞下了剩余的烤山糊,全部咽到肚子里之后才说。
“你忘记了,我的生命会如同古树般长久,少活一两年,也没什么问题。”
凌羽咬了下嘴唇,声音颤抖的说,“但医生应该告诉你,病没好之前,别吃太多东西吧。”
他直到此刻才想起,冰澜的伤就在腹部,恐怕连喝水都会极为痛苦,却仿如无事般吃下了一个烤山糊,大概只是不想让他内疚太多吧。
冰澜从床边离开,走到窗户边望着银色的圆月,轻声说,“医生说了,但我忘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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