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都，机械制造公司电气车间高压配电室技改图纸画好了吧？”冯一天在电话里问道。

“画好了，已经传给他们。”王子都回道。

他坐在自己的办公桌前，手里拿着座机话筒，眼睛却紧盯着桌上的电脑屏幕。屏幕里正播放着一部王宝强主演的电视剧，《士兵突击》。

“那就好。”听筒那头的冯一天忽然压低声音道，“宝贝，那天中午的事你别介意，只是个意外。张有才那人我了解，不是个多嘴的人，我们的关系不会受影响的。”

“我知道。冯哥放心，我心里有数。”王子都柔声说道。

“好的，宝贝，改天我们再聚。”冯一天挂断了电话。

前天中午，两人在冯一天办公室‘约会’时，不慎被前来送资料的张有才撞见，场面颇为尴尬和狼狈。刚刚冯一天来电，就是特意要解释这件事情，尽量让自己淡化它。

王子都心情复杂地看着电脑屏幕，王宝强扮演的许三多正不停地在单杠上空翻，一口气做了几十个。他佩服许三多的顽强和坚持，这人心中有信念，做事情有原则，不为利益所动。同样都是农村出来的苦孩子，自己为什么就无法拒绝冯一天的诱惑呢？

王子都出生于本省偏远山村，家境贫寒，名字是爷爷给起的。老爷子是建国初期乡村民办教师，熟读历史。王子都刚出生时体重七斤八两，白嫩水灵，爷爷对他父亲说：“郑国历史上有个大将叫公孙子都，不但长相貌美，还能打仗，咱们家这个男娃长得也不赖，就叫子都吧。希望他将来也能有大出息。”

确如爷爷所言，王子都打小成绩优秀，高考顺利考上本省一所２１１大学，一切顺风顺水。可有一样，老家太穷了，父亲每个月给他的生活费基本不够，别的同学业余生活丰富多彩，他除了练字还要想办法打工赚钱，而且练字的纸从来没买过，都是捡别人废弃不用的草稿纸或者报纸。

毕业后入职山南集团设计院，上班第一个月的月末，临下班时，院长冯一天叫住了他，“子都，给，这是你这个月的奖金。”

“冯院长，这个月奖金不是刚发过了吗？”王子都有点疑惑，他清楚记得从会计那里领到的奖金是四百元。

“别声张，这是给你的额外奖励，你清楚就行。”冯一天四处望了望，小声叮嘱他。

王子都数了数，竟然是三百！他大喜过望，这几乎相当于又多了一个月的奖金。

“谢谢冯院长。”因为太过激动，王子都的嗓音有点发颤。

他太需要钱了，穷怕了，也穷够了。

冯一天盯着王子都俊美的脸蛋看了好一会，脸上露出一个意味深长的笑容，拍了拍他的肩膀走了。

当时王子都并没有多想，单纯以为冯一天是个好领导，对他这个大学毕业生格外照顾。再往后的每个月末，冯一天都会单独给他发钱，或四百，或五百，或六百，数额不等，但从没低于四百的。王子都每次都红着脸说一声“谢谢院长”，其它没多想。

当年年底，设计院开完年终表彰大会后全体聚餐，不知为何，王子都竟被安排和冯一天坐挨着。席间冯一天频频举杯，再加上其他同事也和他碰杯，不胜酒力的王子都很快脑袋发晕，昏睡过去。

再醒来时，他发现自己仅穿一条内裤躺在床上，冯一天坐在床边的凳子上注视着自己。

“冯院长，这是哪里？”王子都迷迷糊糊地问道。

“子都，你醒了，来喝口水。”冯一天端着一杯温开水坐到床头，“这里是酒店的客房。放心吧，就咱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