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锦言心里一沉。
上次珠儿被九王爷伤得极重,这三日她身边根本就离不了人,他和四个弟弟彻夜不休地陪着她,好不容易等她的情况稳定了,他就赶紧带上姜锦义来王府,想要解决落水案的事。
他此时的衣袖里还揣了张五千两的银票。
本打算用这张银票买通苗管事,让这贪财好色的死胖子想个办法,悄无声息地把押在王府的那两个丫鬟弄死。
结果他还没见到苗管事的面,对方就已经不再是王府管事了。
家仆把两人引到一个安静的院子,欠了欠身道:
“两名人证就在里面,二位公子先自便,小的去请王爷来。”
姜家兄弟走进去后,就看见两个丫鬟被绑住手脚,像狗一样拴在院子的树上。
她们一看到他,被脏布堵住的嘴里就发出呜呜的声音,脏污的脸上满是泪水。
可姜家兄弟却没心情理会她们。
姜锦义看了眼摆在她们身旁的刑具架,上面各式各样的刑具还沾染着上一个受审犯人的暗红血迹,令人触目惊心。
他压低声音问兄长,“大哥,苗管事是指望不上了,现在怎么办?”
身为刑部官员他很清楚,这两名丫鬟现在没招供,只是因为九王爷还没下令对她们用刑。
那些大狱里的刑罚手段一上身,就连骨头最硬的汉子都要开口求饶,她们根本撑不住。
姜锦言脸色阴沉。
沉默了许久后,他轻声道,“就算她们说出对珠儿不利的证词,也不代表珠儿真做了不该做的事。”
姜锦义愣了一下后,立即明白了兄长的意思。
是,就算她们指认是珠儿自己跳下水的又如何?
只要九王爷对她们用了刑,他们就一口咬定这是屈打成招。
是这两个丫鬟受不住痛被逼着说了谎,这个案子除此之外就没有别的证据,九王爷用这种残忍的办法想要毁掉珠儿的清白,其心可诛。
到时若是九王爷坚持要把所谓的查案结果公开,他们文宁侯府的人也可以据理力争。
他们姜家的祖先当年有过从龙之功,文宁侯府延续至今也算得上是底蕴深厚的百年世家,他就不信若是他们死保姜怀珠,皇上和太后娘娘会一点薄面都不给姜家,由着九王爷作践珠儿的清誉。
最坏的结果也不过就是婚事作废,可看九王爷铁了心要和文宁侯府撕破脸皮的举动,珠儿当王妃的事本就没有指望了。
珠儿是文宁侯府的大小姐,就算嫁不了九王爷,以后寻个门当户对才貌双全的夫婿,再加上娘家的庇护,她后半生也照样是坐享荣华富贵。
姜锦义握紧拳头,下了决心:
“我们已经让珠儿遭了一次被放血凌虐的痛,绝不能再让她受什么委屈。”
他话音刚落,忽然听见院子门外传来一声嗤笑。
“两位公子对姜大小姐还真是兄妹情深,本王让你们查案,你们不想着弄清真相,只想着该如何护住自己的妹妹。
可你们难道忘了,你们的亲妹妹也遭受了一次放血之痛,还是你们亲手施予的。”
姜锦言面色微变转过身去,看到一身紫袍英姿勃发的九王爷走了进来。
而在九王爷身前,还有两个男人。
年长的那位穿着明黄色衣袍,端正俊逸的脸上神色微冷,浑身散发着不怒自威的气魄。
另一个男人看着和九王爷差不多的年纪,一头华发却已尽染风霜,就用一根玉簪随意地挽在脑后,身上也不过是简单的白衣,不见半分华贵,却自有一股高洁出尘的气质,让他看上去像是隐居已久的世外高人。
与这种云淡风轻的名士风度相反,男人的容颜却俊美浓烈到仿若妖异,尤其是他那一双极其传神的凤眼,细看上去,瞳孔深处竟然蔓延着异于常人的血色。
在大盛朝只有一人是世人皆知的血瞳,却不被视为妖孽,反而被奉为护国的祥瑞。
姜衔草勾起唇角,十分好心地提醒怔住的姜家兄弟:
“二位公子,见到父皇和皇叔,怎么还不下跪行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