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锦义见母亲说得这么郑重,也只能答应下来。
可他心里明白,如今他祖母和伯父把整个家族的筹码都押在了姜锦言身上,只要能保全姜锦言,让对方的仕途平步青云,他们起码在几年内都不会理睬他这个庶子。
而他苦读十年才得来的刑部官职,看着是品阶不低,可除了垫底的工部,刑部在六部中也是出了名的没前途,他那势利眼的祖母和伯父本来就没怎么把他当回事。
他顺利的时候,他们尚且不肯动用人脉钱财替他在官场上打点,更何况是现在?
和备受众望的姜锦言比起来,他不过就是一个牺牲品。
整个侯府,除了他娘亲,就没人在乎他的死活。
“看你臊眉耸眼的,振作一点。”贺姨娘宽慰他道,“男子汉大丈夫,没有过不去的坎儿。就和读书用功就会有收获一样,只要你努力,早晚会转运的。”
姜锦义听着母亲的话,心情愈发沉重。
努力或许是能换来转机,但也要看有没有把力气用对地方。
这一刻,他仿佛下定了决心,开口时脸上不再有迟疑之色:
“娘,儿子这次来是想问您要一瓶擦脸的玫瑰油,还有您之前绣的帕子,可还有剩下的?”
贺姨娘的绣工算得上是侯府一绝,她平日里就经常帮夫人们绣各种东西。
她绣的帕子,上面的花样栩栩如生,比起宫里的绣娘做的也不差什么。
“前些时日我让人给老太太和三位太太都送去了,倒是原本要给你珠儿妹妹的那一份——”贺姨娘顺嘴说到这儿,又忽然顿住,表情变了变,“是还剩下一块,但上面绣的是荷花。我原本想让人烧掉的,后来忙忘了。”
整个侯府都知道,大小姐最喜欢荷花。
现在姜怀珠从大小姐变成了被处死的罪女,原本被众人视为福瑞的荷花,倒成了不吉利的东西。
姜锦义却不以为意:
“没事,母亲就让人把那块帕子和玫瑰油一并找给我吧。”
闻言,贺姨娘皱眉道,“你要这些东西干什么?可是看中了哪个丫鬟,想讨人家欢心?我知道你长大了,身边连个通房都没有,难免思春。
可如今侯府里还乱糟糟的,不是你想这事的时候。若是让老夫人、侯爷还有你父亲知道你这会子还有调戏丫鬟的心思,他们又不知要怎么看你了。”
姜锦义的脸一下子红了起来,连忙羞耻地辩解道:
“不是这样的,儿子要这些东西,是想给二妹妹送去。”
“给二小姐?”
贺姨娘面露错愕,眯着眼看了他一会儿,然后道,“是老夫人让你去给她赔礼道歉了?”
姜锦义原本想说不是,但看着贺姨娘阴晴不定的表情,他撒了个谎:
“是,祖母说如今二妹妹得了太后娘娘看重,我们兄弟几个之前又确实做了错事,得向她挽回一下兄妹之情。”
贺姨娘却冷笑道:
“老夫人也真是的,她不舍得大公子他们去给那疯丫头赔礼道歉,就使唤你去。我这么含辛茹苦养大的儿子,是要做一番大事业的,哪里是用来给闹脾气的小姑娘伏低做小的?
而且怎么就让你去给她道歉,明明是她害得你被停官在家,是给她来向你道歉才对!”
她之前还劝姜锦义不要在老夫人面前露出不满,现在自己却忽然发起了火,把原本缝好的衣服都给撕了。
姜锦义心惊胆战地看着,听她嘴里不干不净地骂着:
“他们都是金贵的主子,一个个骑在我们娘俩脖子上就算了,现在就连一个刚回侯府半年的疯丫头都敢来欺负我的义儿了!真当我们娘俩是谁都能来踢两脚的狗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