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紫的莲花瓣上,有许多只天眼。天眼的神光来回穿梭,务必要揭开这扑所迷离的感情纠葛。
此时,渔夫夫妻俩的喃喃细语,再次吸引了她的天眼之光,穿越到渔夫失踪的那一刻。
阿紫看到,渔夫正得意地唱着情歌,弯腰摇动粗壮的双撸。一根沉重的铁棒冷不防从后面击来,砸中了他的后脑袋,他闷哼了一声,外倒在船舱中。那位故人熟练将他掀入河水中,迅速打开那袋白银,揣进自己腰间,划着乌木船消失在黄昏的夜色里。
渔夫的身躯沉入流沙河中,顺着河床,缓缓流动到他家木楼对着的河心,再也不肯前移。
两个鬼卒潜下水来,守在渔夫身边,快到五更时。才无可奈何地说道:“那渔夫阿哥,我们明白你的心意,你是舍不得你那如花似玉的娘子,还有多年不见的孩儿,所以迟迟不肯灵魂出窍。可怜你的孩儿,你今番随我们去了,就能见着;可叹你那傻老婆,此时还常常托付和尚帮她打探你的消息、帮她寻找孩儿,偏偏把贼秃当好人,还对他多有依赖,咳!是我们嘴长,该打嘴!”
一声鸡鸣,天色微白。
渔夫的灵魂脱壳而出,旋即被两个鬼卒套上枷锁,推着他边走边说:“你被这万丈河水闭塞了归家之路,无法回去在梦里跟你娘子道别。如今我们兄弟已经误了时限,请赶快随我们顺流而下,直达地府吧!”
三个鬼前脚刚走,两个精怪立即现形。
一只巨龟驮着西海龙宫三太子,快速游到渔夫的尸体边。
三太子拿出定颜珠,放在渔夫嘴里道:“他娘子救过我一条命,我如今去截住那两个鬼卒,抢回这渔夫的冤魂,让他还魂回生,欢欢喜喜,回家和他娘子团聚!”
巨龟摇着头说:“三公子,这渔夫前往江南行商,在温柔乡里滞留多年,也做了些误人妻女的风流事,合该命绝于此。你若去夺那鬼卒手里魂灵,且不说阎王状告玉帝,天条难违,你且再看这渔夫,脑浆都流干了,神识已散,不可复聚,魂魄如何还能俯身?”
那三太子少年心性,突然转忧为喜道:“我见他家娘子,如天仙般的一个美人儿,心里思慕已久,不如借着灵珠温养,我再割些太岁鲜肉,胡乱将他后脑的窟窿补上了,趁他尸身尚热,我就俯身到他体中,借他的躯壳,去陪伴他娘子也好!”
那老龟拼命摇头劝阻,三太子只是不听。
那小龙神在水里追逐肉身太岁,割了鲜肉和软骨,再运转神功,逐渐帮那渔夫长肉补头。
约莫过了半年,那一天,小龙神正守在渔夫身边,看他骨肉长成,黑发再生,正喜不自胜。突然听得一群游鱼抢食。其中一个鲫鱼秀士叹息道:“岸上不知道是哪家的娘子,神仙般的一个人儿,可惜歌声恁地哀婉,还带着无限恨意。”
又有一个蟹军官粗声道:“还有一个和尚死了,此时正顺流而下,少妇哭和尚,也咒和尚,真是稀奇古怪。”
小龙神抓一把河水细闻,闻到水里新尸酸臭之味,辨出正是那和尚身上遗臭,欢天喜地道:“当年臭烘烘,如今烘烘臭。欺世又盗名,如今都还够!”
那三太子眼巴巴挨到太阳落山,等到少妇哭天喊地许久,神识不清之时,就钻到渔夫躯壳里,往河上游偷得一条小船,扮作行商归来,回家与娘子团聚。
那和尚阴魂不散,时而念咒,时而撒泼,时而拿大话吓人,时而大骂小白龙夺他旧爱。前来锁拿他的鬼卒说道:“难怪世人说,骗子不可怕,就怕骗子有文化。”
河中浪花簇拥,都来看热闹。一个头发稀少的古老浪花,勾着腰对身后的细浪叮嘱道:“孩儿们,你们年轻后生,要记得这世道险恶,有多少貌似圣贤的人,其实是大大的伪君子。极少数所谓的大师,其实是骗人钱财,勾引良善的江湖老手,比如正在我们眼前撒泼的这个大师!”
哈哈哈!
哈哈哈!
哈哈哈!
流沙河上的浪花群里一阵大笑。和尚的灵魂气得暴跳如雷,他恨恨地吼道:
那些愚不可及的邪恶之水
你们的灵魂将得不到超度
那借人躯壳招摇撞骗的狂徒
你的肉体将陷万劫不复
我将把你化作温顺的坐骑
听我高高在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