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她们聚在一起,是有正经事的。
温宴希身为京都第一才女,受到了桂宫夫人的邀约,要去参加几日后的春梅宴。
她知道那天定然会被要求作诗,于是便求着沈霄月,借她家梅园一用。
找找灵感。
沈家梅园之大,恐怕只有京郊行宫才比得上。
白雪落枝头,与白梅融为一体,与红梅交相辉映。
梅园里有七八处亭子,沈霄月特别选了周围既有白梅,又有红梅,甚至还有几株青梅的亭子用来做围炉。
八角亭子用竹帘子罩着,外面又罩了一层薄纱,里面又加了一层绒纱。
亭子八柱下各放了烧的正旺的炭盆,正中间的炭盆外依旧罩了红梅闹春的白瓷缸。
舒妙趴在白瓷缸边,把吃完了的栗子壳丢在炭盆里,燃烧出好闻的栗子味道。
外面风雪依旧。
透过这层层叠叠的纱,只看得到白雪与红梅。
温宴希踱步垂思。
“雪压霜欺未肯降,幽香冷艳自芬芳。只缘春色关情重,独向枝头笑夕阳。”
才女就是才女,不过几息之间就做出一首七言绝句。
云川在一旁急忙记下。
温宴希倒是眉头皱着,显然不满意。
又是几个来回的踱步,做出了修改。
“雪压霜欺未肯降,一枝先发占春光。身居闹市无车马,心在深山有栋梁。”
舒妙的手肘撑在白瓷缸边,微微有些发烫,但又不舍得离开。
她支着脑袋看向温宴希,一边和沈霄月说话:“哟,这诗是在点你呢,说你家朱门酒肉臭,只知道吃吃喝喝,不看百姓疾苦呢。”
沈霄月就把手边的桂圆砸了过去,正中她脑门。
“听不懂就说听不懂,哪有你这么乱翻译的。”
舒妙揉着脑袋有些茫然:“不是吗?她这诗不是在借红梅映射豪门大户有车有马,却不如住在深山里的人更关心江山社稷吗?”
这意思曲曲折折的,还真给她对上了一半。
沈霄月斜她一眼,抬头和温宴希说:“桂宫夫人向来逃避朝廷之事,这诗不好。”
温宴希回过神,一拍脑袋:“哎呀,忘了这事了,得亏你救我。”
她没了灵感,索性盘腿坐在厚厚的蜀褥上,抢了舒妙烤好的柿子吃。
舒妙好心给她倒了杯红枣茶水,放在了她那边的白瓷缸沿上。
此情此景,竟然和半年前初遇时一模一样。
大半年前,舒妙才成为阎太太,首次出现在京都的太太姑娘社交圈里。
蒋夫人身为舒妙的“亲生母亲”,自然不好在人前和她太生疏。
从前的蒋小姐身体不好,蒋夫人倒还有推辞的理由,如今“嫁”了人,各位夫人太太的邀约倒是不好拒绝了。
那次,还是菡萏公主的生辰,来往皆富贵。
阎月朗再被皇上看中,但到底是没给什么升职,依旧还是个空有虚名的翊军将军,他的干娘一家当然不够格来参加这样的宴会。
倒是蒋夫人收到了请柬,带着舒妙一起来了。
宴会在一艘画舫上,气派的很。
可舒妙的位置很尴尬。
在夫人太太那一栏里显得年轻,在姑娘那一栏里又显得别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