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对舒妙有兴趣,就是在那一夜。
头一次被人当成狗一样的掰着嘴塞药,除了羞耻感,还有些惊讶。
惊讶的是,那颗小小的苦涩的药丸,真的是神药。
甚至他都不知道自己是什么时候睡着的。
顾寻之找来的时候,他还在梦魇里。
尸横遍野的战场上,他被万箭穿心,他被尸首分离,他被开膛破肚。
无论如何,兜兜转转,总是要死。
唯一不变的除了他的不甘心,就只剩那个永远站在堆积如山尸体中冷漠看着自己的女人。
她说:“把一个无辜女孩丢在你家那滩烂泥里不管不顾的,算哪门子相公?我倒是希望你死在战场上,好歹给我挣一份殊荣,让我做个有钱的寡妇,也算是你积德了。”
所以他就在梦里不停的死,她就站在一边不停的说。
像是诅咒,醒不过来。
顾寻之带着他离开了相府,他才意识到,自己下意识拿走了舒妙的耳坠子,同时也发觉自己已经退了热,伤口也没有往常那样疼。
虽然隔了半日之后,熟悉的疼痛感就再次袭来。
仙药和舒妙,都让他好奇。
一同好奇的还有顾寻之。
他从来没见过一粒小小的药丸就能让人这么迅速就退烧,甚至还让伤口不那么疼的,于是离京前趁着休息,自作主张也去爬了阎家的墙头,顺便吃了一嘴的瓜。
“这小嫂子,可真是个奇人。”
“也不知道是福是祸。”
福,小嫂子人有趣,还有秘制仙药;
祸,小嫂子偏偏和丞相家的大姑娘走的近,太近了。
大雪之后就临近过年。
中途几日温宴希的名声再次响遍京城。
她在桂宫夫人的春梅宴上再次做出了首好词,把京都第一才子都踩在脚下,还惊动了太后。
隔天,太后就赐下了个称号给她。
——斐娘子。
这回,三个姑娘聚在了停靠在河岸上的画舫茶楼里。
等温宴希一进门,舒妙和沈霄月就假兮兮的屈膝行礼:“见过斐娘子。”
脸上憋着笑。
再多一秒,舒妙就得笑出声。
温宴希娇嗔:“你们也拿我开玩笑。”
舒妙还是哈哈哈哈的笑出声了。
应夏帮着云川收拾了温宴希的斗篷,知春和岱渊把四角摆着的炭盆翻得火热,念秋伺候了茶水后,纷纷退下。
屋里只剩三人。
“春梅绽蕊初开,雪片纷纷满树。风送暗香来,如梦似幻如画。堪爱,堪爱,月下花前独醉。”沈霄月缓缓念出温宴希惊觉京都的那首词来:“好词,很有易安居士的风骨。”
易安居士就是李清照。
温宴希喝杯热茶,暖过了身子。
“可不就是照着李清照的风格写的嘛,那日从你家回去,我就写了几十首诗词,到了(liao)只有这首最满意。”
舒妙双手托腮,羡慕的插不上话。
“真好啊,你们知道的真多。”
舒妙是真羡慕。
羡慕温宴希的才华横溢,羡慕沈霄月的处变不惊。
她身为一个满打满算才来了两三年的人,做事说话还带着点儿现代风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