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下定决心,一下起身,捉住舒妙的手腕拉她起来:“走,娘接你回家过年!”
舒妙惊得嘴里的花生都掉了出来。
回去的时候,蒋夫人分明就是要闹得大张旗鼓。
那位会变脸的妈妈在院门口和冯瑛吵得不相上下,引得街坊四邻就算冒着大雪都要伸个脑袋来吃瓜。
蒋夫人只有草草一句:“……我带我姑娘回家过年,免得你嫌她!”
舒妙完全插不上话,被硬拉着丢进了马车里,混混沌沌的住进了蒋家。
再见到露喜和悦喜,说不激动是假的。
她们两个可是除了西凤庵和那两位小姐外,和舒妙最亲近的人了。
只是两人头上都戴着一朵不大的小白花。
“怎么了这是?大过年的,家里出事了?”舒妙实在忍不住了,指了指她们的小白花。
两人对视一眼,抿嘴说了实情:“……我们蒋姑娘没了……”
舒妙没想到是这个原因。
难怪蒋夫人会在这个时候去南边。
原来,蒋姑娘的身子是真的很不好。
说起来,舒妙把两个姑娘撵回蒋家的时候不是没想过借势。
但这话不好说出来,也没想到蒋家真的一点反应也没有,这才冷了心。
又加上知道蒋家让她代替蒋姑娘的原因之后,心冷的更像冻了十年的剑鱼。
现在倒是有了回暖的迹象。
悦喜咬了咬嘴唇,偷摸和露喜对视一眼,才悄悄靠近舒妙悄悄的说:“我们姑娘仲秋的时候就不大好了,老爷和夫人又不敢声张,还是南边老太太借着自己的病才让老爷找了由头告假……没想到姑娘走了,老太太后脚也跟着去了……”
难怪。
蒋夫人短时间失去了女儿和母亲,也难怪她对家里的事情不上心。
情有可原,舒妙觉得父母为了子女做的一切事情,都情有可原。
可怜的蒋夫人没了女儿,也不敢大张旗鼓,只能带着一朵小白花,借着老太太的孝期悼念姑娘。
露喜帮腔:“姑娘,您别怪老爷和夫人,他们昨夜才回京,听了您的事心里就不安稳,今天也不管这大雪天就想去瞧瞧您……”
舒妙点了点头:“放心,我不是小心眼的人。”
她叫悦喜帮她找了个小白花,也簪在了头顶上。
既然她现在就是蒋家姑娘,那老太太就是她的长辈,戴孝是理所应当的。
晚饭的时候,蒋大人难得出现。
大业男女大防是超出了舒妙的接受范围的,甚至连父亲都不太可以和及笄后的女儿同桌吃饭。
但结了婚的倒是宽松了些。
舒妙结婚前住在蒋家,一共只见了蒋大人两面,还都是隔着帘子。
第一面,是住进来的第一天。
蒋大人问了些嘘寒问暖的话,前后不过一口茶的功夫就离开了。
第二面,是成亲那日;
蒋大人和蒋夫人坐在高堂和她告别,说了些场面上的训诫话,目送她出了门。
现在就是第三面。
没了帘子挡着,舒妙才看清楚蒋大人的模样。
面容虽然沧桑,但挡不住神风俊朗的样貌,也就三十七八的年纪。
头发在头顶攒了个潦草的发髻,胡子微微杂乱,眼圈发青。
身上的米白色旧衣没有折痕,只是穿的潦草,汗巾随随便便缠在腰带上,一边长一边短。
蒋夫人换了家常的短袄,头上只攒了一朵小花,眼眶发红。
桌子上六菜两汤,花椒味直冲天灵盖。
舒妙什么都能将就,就是京都的饮食实在不能苟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