蒋大人再不满,也不敢对着皇上表露,自然是带着妻子磕头谢恩。
阎月朗自然不好置身事外,随着跪下谢了恩。
区硕俭摆了摆手,倒是没理阎月朗,依旧和蒋大人两口子说话:“听说蒋姑娘身子不好,这么多年养着,如今如何?”
女儿的事情,父亲是不好管太多的,这话当然是要蒋夫人回。
蒋夫人脸上笑的勉强:“好一阵歹一阵的,前段时间天气转凉,身子就不太好了,我这个做母亲的实在不忍心,就把人接回了家里,这又养了几日,微微好了些。”
“今年是很冷。”
连着下了三场大雪,就连宫里也要比往年更冷了。
区硕俭沉吟,对身边的老公公说:“阿公,朕记得库里有几株百年野山参,你送去蒋家给蒋姑娘补补身子。”
范公公领命去了,转过身的时候给自己干儿子赵方进使了个眼色。
叫他盯着皇上。
蒋家夫妇又是叩首谢恩。
阎月朗当然也不能置身事外,被赏赐的是他娘子,他当然也要替她谢恩,于是便一起跪下了。
区硕俭叫三人起身,这回才和阎月朗说话:“朕知晓你志在平定北部,可国家大事重要,小家之事也重要,蒋姑娘也是蒋家千娇万宠呵护着长大的,你可不要怠慢人家。”
满屋的烛火照不亮阎月朗的脸。
区硕俭看不清他的表情,只听见他弓手垂头:“臣,定当谨记于心。”
“这门亲事说到底是朕强扭的,说来有愧,两位卿家可不要埋怨朕……既然阎卿回来,朕又打算为他升迁,就当是赔罪,将冬春湖西面那间宅子赐予你们新妇二人如何?就当是朕为蒋姑娘的添妆……”
阎月朗的心脏猛的一跳。
冬春湖西面的宅子,是阎家的旧宅。
从临着湖那面的角门出来,穿过湖面上的蜿蜒亭廊,就到了废太子府的角门。
这条路,他从记事起到逃离京都时,已经走了千百次。
区硕俭始终带着温和笑容的脸,眼睛却如鹰,恨不得把阎月朗掩饰太平的表皮剥开,看看他真正的面目。
可惜,阎月朗确实没有任何异样。
他规规矩矩的叩谢皇恩,不悲不喜,默然的站在一侧,像是没有情绪的石人。
区硕俭收回目光,垂下眼睑。
嘴角还弯着,看起来是个随和的人。
他在看阎月朗的时候,阎月朗也在观察他。
十七八岁的少年还带着青涩,但做事说话却老成。
顾寻之说,赐婚这鬼主意一定是沈贼出的,但现在看来,这位年轻的圣上未必没有自己的想法。
为了让自己回京,不惜对一生驻守在北部的卫北将军施压。
逼得阎月朗和顾寻之只能乖乖进入他们的领地范围。
顾寻之笑着说:“都说‘近乡情怯’,可如今回来了,怎么又觉得这‘怯’是多余的?”
当年闹那么大,如今还不是往事如烟,没人再记得了。
废太子妃就是顾家的姑娘。
顾寻之叫废太子妃姑母,可他又不是正经顾家的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