阎月朗回来看到换了的床铺也没说什么,他只是以为舒妙爱干净,因为没洗澡就睡了他的床而换的。
温宴希的女塾在上巳节的时候正式开始招生。
因为温家的铺垫和太后的赐字,国子学的大儒们也送了各样礼物来。
温宴希忙的脚不沾地,这边要她接待,那边要她主事。
沈霄月的身份实在不适合出现,就和舒妙在内堂喝茶。
其实温宴希心里并不高兴。
入学的女子不少,可没有一位是正正经经的平民姑娘。
大多是曲意奉承着,把自己家姑娘送进来的高门大户。
这和温宴希的初衷完全相悖。
可当她提出质疑时,又被族里的长辈们不当回事的笑笑。
“回头收一两个小门小户的姑娘做做样子足以,这么大个书院,难不成你还真要支取族里的钱,养你那什么穷鬼来上的学?”
到了这个时候,温宴希才明白过来。
温家对这件事的纵容并不是真心的,他们考虑的更多更广。
天下攘攘,皆为利往。
温宴希就是温家的活招牌。
活招牌愿意自己开女塾,既能挣体面,又能结交权贵。
一举三得。
温宴希气的喘不上气,她也顾不得书院里的客人们,捂着胸口跑出了后门,一步也不敢停。
直到站在了枫树林深处,她才扶着树干停下脚步。
书里的温宴希没有做这件事,所以她不知道这件事会引发什么样的蝴蝶效应。
可是,她明明看到了发生在沈霄月和舒妙身上的蝴蝶效应。
——明明都是向着变好的啊……
她既羡慕她们,又嫉妒她们。
一个出身高贵,一个了无牵挂。
只有她,不高不低,争了一辈子可还是要蜷缩在男权之下喘息。
“斐娘子怎么一个人在这?”
少年的声音从背后响起。
温宴希回过神,看到了站在不远处的区硕俭。
想笑,可笑出来比哭还难看。
区硕俭穿着不起眼的秋色长衣,高冠束起,身上只有一个荷包和一只香囊。
身后没有随从。
“这是怎么了?”区硕俭走近几步。
他身上的香味就淹没了她的鼻息。
温宴希满腔委屈就再也掩不住了,双手捂着脸就哭了出来。
区硕俭有些无措的抬起手,三思之下,还是轻轻拍了拍她的肩膀。
他没说话,就这么陪着哭泣的她站了许久。
温宴希用眼泪发泄了心里的愤懑,才终于觉得好了些。
她接过区硕俭递来的帕子擦了脸,小声的道歉:“让你看笑话了。”
区硕俭笑笑:“别这么贬低自己,你已经是翘楚了。”
“什么翘楚,不过是给别人做了木偶还不自知的傻子而已。”
两人慢慢走着,找了一处怪石坐下。
区硕俭静静听温宴希抱怨着家里的事,侧身看着她,就想起了他们初次见面那会儿。
那时候好像和现在翻了个个。
区硕俭是逃出来喘息的那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