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哈!”舒妙却没忍住,笑出了声:“你给我一种很割裂的感觉,简单来说,就是又当又立。”
“向往权利,却又把恶的那些都推在别人身上,就好像你做的事情,都是别人强迫你的……”
“你这种人懂什么!”
温宴希的怒吼吓了舒妙一跳。
她的目光里有痛苦,有难过,有挣扎。
“你这种含着金汤匙出生的人懂什么?我要是不为自己谋划,我早就死了!你以为真正的温宴希为什么活不过六七岁?因为她生活在最底层,因为她没有爹娘护着!
“你们一个个只会站在最高处指指点点,觉得我们可怜,就逗小猫小狗似的打发一点儿,转头就再也想不起我们这种人了……
“你有什么资格指责我?”
这不仅仅是温宴希的怨念了。
连带着的,还有她上辈子的不甘与屈辱。
舒妙的确是含着金汤匙出生的人,可又不是她造成的温宴希的不幸。
这种话,绑架不了她。
“你和我有什么区别呢?你不是也在上位后就开始利用践踏底层人吗?一开始是无依无靠的孤女,再来是远离政治中心的帝师家的女儿,现在,又轮到了我。”
舒妙只觉得好笑:“出身怎么样又不是我能选择的,总不能因为这个原因,就把所有的过错都推到有钱人身上吧?”
“你这种人本身就是吸了别人的血……”
“是又怎么样!”舒妙打断她的话:“资本的原始积累本来就是罪恶的,但这是我可以选择的吗?我舒妙能对天发誓,这辈子、上辈子我都没有做过任何伤天害理的事,你敢吗?”
温宴希被舒妙的呵斥吓了一跳。
不,不是被呵斥吓了一跳,而是被那句誓言吓了一跳。
她当然不敢发誓,因为就如舒妙所说的,她已经满手鲜血了。
“哼……说什么别人只会在高处指指点点,说什么人家不关注你,就因为你穷你苦,比你有钱有权的就都要关注你?那这天下的富人够用吗?说到底不过是你自己自卑心作祟,又害怕别人瞧不起你,又想要跻身更高的圈子里,用无辜来掩盖自己的野心。”
温宴希忽的笑了:“我努力往上爬有什么错吗?你也说了,资本的原始积累本来就是罪恶的,为什么我就不行?你享受到了已成型的资本红利,又不许别人往上,可真是双标。”
舒妙也笑了:“你当然可以,这是你的自由,但选择这条路带来的后果也要能独自承受。你该不会以为,原始积累里的恶,仅仅针对下层吧?”
温宴希实在读不懂舒妙那微妙表情的意思。
她只知道,从此以后,自己就再也没有舒妙和沈霄月这两位朋友了。
舒妙的目光移向远方。
太阳藏在远处的山后,只留下一丝微弱的阳光。
水面吹过来的风变得有些刺骨。
她拢了拢衣襟,突然觉得很没意思。
这些争论都很无趣,她只是想不通:“为什么要骗我们?”
为什么从一开始就在骗她们,但又不好好把这个谎话编的更用心一点,哪怕再稍微用心一点儿。
温宴希没说话,她听着舒妙低沉的声音里,带着失望,带着不解。
“从一开始你就在骗我们了,倘若你真是为了心上人能坐稳皇位,哪怕把我和霄月当成真正的人,我们都未必会走到这一步的。”
“我没得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