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盛冬心里有些委屈，看着在地上晕的一塌糊涂的荆鹿，恨不得揪起来问问为什么。

可方盛冬也知道世间没有这么多好事，不是我昨日救了你，你今日就一定要来回报我的，在这个姑娘的价值体系里，自己救他大概是理所当然的，甚至是多管闲事；而她杀自己也是理所当然的，一定有十分值得的理由。

“我杀了她？看你也是下不了手的。”

方盛冬是很想点头的，大家都是平等的，你向别人报以杀戮就该得到杀戮，被杀了也是咎由自取。何况当下修行出现，也许很快就是个弱肉强食的世界了。可在过去的人生中受到的教育告诉自己不该这样，犹豫了很久，方盛冬哭丧着脸问：

“你可以让我看看他为什么要杀我吗？”

蹇衍清随意的在荆鹿的头上一摸，一把拍到方盛冬额头上，一段记忆和认知浮现在方盛冬的脑海，方盛冬消化了一会儿，直接给气笑了：

如果可以修行，阶级间的差距会拉大，男生本来就那么讨厌，只会变得更加罪恶。修仙世界里是男人的世界，女人只会沦为炉鼎和玩物，因此，为了生存下去，必须遏止男性占据修仙大头的可能性。

方盛冬摆摆脑袋，只想把这些东西甩出自己的脑子，这都哪跟哪啊——这种糟粕都是在哪里看来的，遏止男的修仙和来杀自己有什么关系，自己又不是什么男子修仙界代表吉祥物。

“如何？”蹇衍清抿着嘴笑。

“真是不如何，但也算是夸奖吧……看来我在修仙界的弱肉强食里已经是个大威胁了，她觉得杀掉了我就能削弱男的领先的进度，这位同学大勇气大精神是值得嘉奖的。勇者愤怒，挥刀向更强者；怯者愤怒，挥刀向更弱者，她没去杀普通的男同学我觉得就很棒了。”

“那你要引导她教化她吗？”蹇衍清又笑笑，方盛冬愈发觉得促狭。

“实话说这个世界你才是强者啊，你老爸不干涉我们的世界，现在最大的威胁应该是你才对吧。”

“可我是女生啊。”

“你爸爸告诉我要为人类的命运负责，只能是我们人类自己求命运，但我想象的拯救世界也不是这样啊，我以为拯救世界就是拼了命努力修炼，成为当世最强者就可以了。

我怎么可能去当游说万乘之士，一个一个的感染大家，让人和我一同踏上拯救世界的征途也太费心费力了吧，大家都有自己的想法，这些东西是根深蒂固的，人们只会相信他们自己相信的东西的。”

“那你不救人类了？大家虽然不知道，可都在等着你呢。”

“这种东西是怎么落在我肩头的！”方盛冬仰天长叹，“你看看我的亲友师长有人对我学习提出要求吗？高考临近他们有逼着我考上一本吗？怎么可以修行了我反而要考清华北大了呢？不，这比清北难多了吧，这个世界是不是癫了？”

“这是你的命运。”蹇衍清幽幽的说，语气好像万年玄渊的寒风，带着无可逃脱的宿命。

方盛冬愣了一愣，看着蹇衍清认真的神情，一时不敢确认真假，历代传统神话多的是天降神女辅佐英雄获得世界的故事，在那样的故事里主角是不需要优秀强大有特质的，他们身上的特质就是“命运”，是命运注定让他们登上世界的宝座。

可是自己不想做这种人啊，自己理想的修仙，是让这个世界少些苦难，大家都能过的快乐，没有饥饿、疾病和贫困的困扰就好了。不管是灵气还是血脉，浇筑在大家身上，就都没了饥寒交迫，都可以活的长长久久，能做自己想做的事。

这样理想的世界可能也就是都活的太久，不准多生孩子罢了。

“你可拉倒吧你！就算有一天我真得拯救世界那也是我自己的决定，现在我可没有这么大口气。”方盛冬忽然明白了这就是个玩笑，这个世界的人就是全没了守护者也不在乎，怎么可能持天命佐之。

“那你到底准备怎么处理她？”

“害，我们走吧，留她在这儿自己醒转，到现在学校里还没有死一个人，我不想开这个头，反正她也杀不死我。”

“那可不一定，你难道不奇怪我为什么出手吗？”

“呃……你不问我当然不会多想……”经这么一提醒，方盛冬也觉得奇怪起来，自己吞食过蹇衍清给的丹药，又接受了七道至强的灵气，理应无人能威胁到生命。

“她身上有什么特殊？”方盛冬很快就想到了刚和神秘声音讨论的问题。

“她速度非常快，并不是修行萃取灵气浇灌自身产生的，而是就是那么快。”

“就是那么快？这是什么意思？”方盛冬觉得自己听懂了，又好像没懂，但还是懂了。

他懂这种感觉，多年不读书的长辈亲友们总说多努力就行了，真的只要好好学就懂了，但是强者们设计的圆规曲线和参数方程压轴题，哪怕是跟着答案一步一步的推演，该看不懂的人还是看不懂。

爱情更是玄幻，你说有它就有，你说没有它就没有。

“她身上带有速度这一特性，你可以这么理解，当她意志带动这种特性的时候，会发动远超她自身的能力。刚才你觉得她反应不如你，刺不中你，这是错误的，她是能威胁到你的。”

“也就是说，她使用了某种自带的特殊能力？”

“对，展现为速度。她本身还不知道，以为这是修行带来的，实际上是先天的，只不过修行才外显。”

这是什么？神速力圣体？闪电女侠？这就是自己遇到的第一个圣体？方盛冬觉得和现实的落差太大了点，在他的想象里神体也好，圣体也好，都是带着神性的，是人类里的超人，可这位就是速度快了点，还被拿来干刺杀了。

这时荆鹿悠悠醒了过来，方盛冬看这位姐还没有神志清醒，赶忙上前照着脸和肩膀饱以老拳，几拳就把人揍成了重伤。

这样应该能延缓这姑娘修仙的进程，至少几天内没法再来刺杀自己了，那时候两人间的差距应该能进一步拉大的。

————

送别蹇衍清，方盛冬痛痛快快洗了个澡。一方面是身体每日都在七道至强的灵气流转下进化，这种进化带来巨大的刺激和痛楚，洗澡能够聊胜于无的舒缓，也让方盛冬有洗礼新生之感；另一方面是昨晚见识三尊神仙打架的场面死伤太多，方盛冬总觉得恶心，虽然自己并没沾上什么。

洗完澡方盛冬去了山里，随便找了个巨石狭窄的石缝，双手双脚抵着石缝锻炼力量。

这样做简单有效，要把全身的力量使出来，又不能毁坏石壁，还要忍受体内灵气的流转，非常考验对自身力量的控制，在这种修行下吸收的力量，按照准岳父说的，才叫自己获得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