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不速之客
田指导员见了王眉娥,笑道:“王排长回来了,正好,我把这个新来的刘竹影同志就交给你了,你给她安排一下床位吧。”
王眉娥这才看到门口小桌旁站着刘竹影,她穿着一件斜襟、白底上撒满天蓝色小蜻蜓的崭新花布衣服,白底蓝蜻蜓的新裤子,腿边站着那个被旧白布包裹填满了的竹背篼。
“哎呀,怎么又是我们宿舍来人了?前天中午才塞进来一个安徽的,现在又送来一个四川的不速之客!我们这个宿舍,够挤的啦!”坐在床边啃包谷馍的叽嘎皱眉叫道。
“陈来娣,你这张嘴呀!人家刘竹影可不是客人,而是和你一样,来参加咱们连队生产建设的主人翁之一!”田指导员笑着摇摇头,“咱们连现在不是还困难嘛,别的宿舍都实在插不下了。再过两个月,工程连就要来给咱们建新房子了,是真正的房子、出来进去都不用低头弯腰的房子!同志们,再克服克服啊!王排长,你安排一下,我还要查夜哨去。”田指导员说罢,转身走上了出地窝子的一米宽五六米长的窄窄斜坡巷道。
“小刘,欢迎你啊!”王眉娥把西红柿面递到林茜草手上后,来到刘竹影面前,热情地笑道,“你来了,咱们排正好又多了一个割麦子的帮手。”
“不见得是帮手,说不定又是一颗定时炸弹!”叽嘎撇撇嘴,“喏,那边躺着一个,自己割伤了自己!这个嘛,还没三泡牛屎高,说不定整出的花样更吓人呢!”
“花样再多,也没你这个鼻子像平底锅的花样多!”刘竹影的话一出口,屋里就有笑声,她颇自豪地,“割麦子算啥?我在我们永胜公社啥子活路没干过?!我养过蚕,种过地,当过夜校扫盲班的小老师!而且,麦子、稻子,我都割过。稻子比麦子好割,就是麦子,我一天割一亩,还不是松松的!”
“一天一亩,还松松的?牛皮你就吹上天吧!我们整个三排,三十多个人,直到现在,就去年来的阿拉上海青年吴香娣,还有今年来的我和黑非洲,拼死拼活勉强能一天割一亩!”叽嘎翻着白眼。
“吹不吹牛,明天麦田里见!”刘竹影牛哄哄地,“你敢不敢和我比赛,看明天谁割的麦子多?谁割得快?如果你赢了我,我在手板心上给你煎鱼吃!”刘竹影左手背“啪啪”地拍击着右掌心,笑着对叽嘎挑战。
“有啥不敢?”叽嘎脖子一梗,有点心虚地瞟了一眼王眉娥。
“你敢,就好!”刘竹影笑道,补充了一句,“不是我吹牛,除了挑担子,我可能挑不过你,我的个子摆在这里,没办法,天生力气小点;干重体力活,我可能比不过你。不过,像锄草、割麦子稻子、掰包谷、捡棉花,我可能哪样都不比你差!”
叽嘎低了头,没吭气。
“小刘,为啥稻子比麦子好割?我虽然在上海乡下也干过农活,还真没这种体会。”黑非洲连忙岔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