琴是好琴,曲也是好曲,只是弹奏之人倾注心绪,弹奏出曲中那本该如泣如诉的悲切之意。一曲完毕,上前行礼,众人这才看清是一位五官秀美,却满身英气的少女,“韦氏韦珪参见陛下,愿大凌国泰民安。”凌启不置可否,随意赏了些东西便让她退下了。韦氏的这位小姐,是韦氏唯一的嫡出小姐,韦珪。虽然皇帝陛下对韦珪的态度十分淡然,但是众人心中却难以平静。世人都道,“韦氏离天三尺三”,凌朝云氏一向出文官,韦氏历代出武将,特别是韦氏一族实际掌握着西北方的军权,手握重兵雄霸一方的韦氏地位更在云氏之上。只是韦氏一族少女子,所以后宫之中的势力,韦氏始终有些无力,只能扶持一些依附于韦氏的家族的女子上位,然而如今的韦氏这一代有了自己一族的女子,自然想方设法安排韦氏少女进宫。她的出现,虽还未进宫,就让后宫众人感到如临大敌,特别是凌启这个皇帝登基后,始终没有立后,韦氏小姐此时的出现,让一向后宫争斗不断的后宫,更加暗潮涌动。
韦氏小姐行完了礼后便利落的告退了。雍王凌弘并未在意这位韦氏小姐,只是发现婉儿始终紧紧盯着韦氏小姐手中的那把琴出神,顺着婉儿的目光,凌弘才真正抬眸看向了韦氏的少女,才发现她手中的那把琴是天下闻名的“绿绮”。凌弘目光如炬,远处的韦珪感受到了他的目光,被凌弘看的两颊通红。羞红了脸蛋的韦氏少女,抱着绿绮匆匆离开了。
凌启也看到了这一幕,知道凌弘一向风流,都城之中多少怀春少女,都难逃他那双邪魅的眸子。只是韦氏的女儿,这个身份有些麻烦。凌启淡淡开口道:“五弟,可是有了雍王妃的人选了。”听到凌启的话,凌弘知道皇兄误会了自己,笑着回道:“皇兄说笑了,臣弟可还想多玩几年。要是雍王府中多了王妃,这都城里多少少女的心都要碎了,皇兄知道的,臣弟最听不得美人伤心,最是见不得美人落泪了。”凌启习惯了他这个五弟一向玩世不恭,雍王虽然看似游戏人间,实则内心十分清楚,作为帝王是十分忌惮他的手足兄弟手握军权的。而雍王已经手握着南方军权了,北方的韦氏则世代手握西北方军权,控制着北方雁鸣关等几大重要的关卡,若韦氏和雍王联姻,就意味着两个军团合并到雍王手下,这是凌启绝对不想见到的。
在韦珪演奏之后,接下来全都是官家的女子,进行或奏琴,或弹琵琶,或和歌而舞,只是和前面韦珪小姐的比起来差了许多,又在韦珪之后演出,更显得不够出彩了。与往年不同的是,今年的乐艺比赛都是官家女子,没有了大明宫乐府的乐师参加,目的是不言而喻的,就是各个家族借此机会将家族中的女子送入宫中。对于后宫的明争暗斗,凌启一向是不太上心的,只要对朝堂无碍的,他一向不爱插手的。由于缺少专业乐师的加入,所以今年的乐艺比赛水平也下降了许多,云棠精与乐艺,良辰美景,美酒佳肴没有好乐为伴,着实有些可惜。感叹着的云棠突然想起了昨晚在月下独舞的婉儿,那份灵动飘逸占据着他脑海,他有些期待的看向婉儿,“听闻薄洲礼乐闻名于天下,现如今凌朝许多已经失传了的乐曲,在薄洲还在流传。婉儿今日可愿一展琴艺,不负这春光。”天下的乐曲,始于薄洲伯氏,伯氏一族善乐,天下皆知。听到云棠这么说,众人都用期待的眼神看向了婉儿,他们何其有幸,有生之年竟能听到伯氏一族演乐。
只是婉儿有些为难,“只是婉儿今日并未准备乐器,不知能否问乐师借用一把琴,以用作弹奏。”凌启听到他二人的弹话后,向内侍示意了下,内侍便匆忙去乐府乐师处借琴。说到琴这一事,凌弘想起了韦珪手里的绿绮,于是他说道:“琴的事情,可否交于本王。普通的琴,哪里配得上公主。“说完,他也不等婉儿回答,已干净利落的起身,”皇兄,臣弟离开一下。“说完一派洒脱,向着花林深处走去。
花林深处,之前被凌弘看的羞红了脸的韦珪,她站在树下,手中抱着琴,用脚尖轻轻踢着落下的花瓣,有意无意地把花瓣扫成了一堆。她远远躲进树林,躲到一颗大树下,也把她少女的心事藏了起来,这是她最大的秘密。她此刻只想让自己冷静下来,却听到树后面有了窸窸窣窣的声音。韦珪一下惊了起来,紧张的问道:“是谁?”带着好似被人看穿心思的慌张。在韦珪紧张到都听见了自己心脏跳动的声音时,只见一个呆呆的书生从大树后面走了出来,穿着一身干干净净但明显十分陈旧的已经算不上锦袍的衣服,看那模样竟比韦珪还要紧张几分,他手足无措,结结巴巴地解释道:“小,小姐别误会,我,不,小生,不是坏人,我只是,啊,小生只是。。。”韦珪看着这个书生越来越紧张,脸憋的越来越红,“噗“的一声笑了出来,说道“好吧,我相信你不是坏人,那你能告诉我,你是谁吗?为什么在这里呀?”书生看着韦珪的笑脸,觉得春日里阳光都没有这么温暖明亮,看着这笑脸,呆呆的说着:“我叫方沉,我刚刚听了你谈的曲子,看到你往这边就跟了过来。”韦珪听到他跟踪自己,韦大小姐一时不快”你为何跟着我,你有何目的?“韦珪一时不快的语气,又吓到了这个小兔子般胆小的书生,他急着解释,眼睛都急的通红,更加慌乱的说道:”我没有坏的心思,我就是想问一问你弹的子规,为何要那样弹,明明你就可以。。。。。。“韦珪听到他这样说,很是诧异:”明明什么?你听出什么啦?“她好奇的看着这个像个呆瓜的书生,其实是个十分感性的,嗯,呆子呢,这个韦珪眼里的呆瓜,却变得十分认真地说:”我听出你是故意只是去用技巧去弹子规,不带入感情,明明你就可以将子规演绎的如泣如诉。却故意弹的不好。”说完,他突然意识直接说出了韦珪弹的不好,又赶忙否认道:“不是,是弹得很好,那个小生不是说。。。。。。”看着他又慌乱起来,韦珪却更加调皮的朝他眨眨眼睛,又笑着说道:“你听出来啦,我只是不想弹的太好,这样就不会引起,“说道这里她停顿了下,”引起大家的注意了,这样和大家一样就好了嘛。本小姐可是深知“中庸”之道的。“”中庸之道嘛“方沉喃喃道,陷入了陈思。
一时之间,韦珪想到她自己的命运有些感慨,看着方沉,又豁达起来,笑着说:“方沉你也算我的知音啦,世人都说知音难觅。我今日已经谈了一曲,你也是通曲乐之人,现在换你弹一首好曲了。“说着准备就将绿绮交于方沉。正当方沉在努力跟上韦珪的思维时,一声淡笑从他们二人身后传来,“看来本王来的不巧,扰了二位的雅兴了。“雍王一席红色锦袍,站在远处,三分慵懒三分邪气,只是淡淡地站在那里,却占满了韦方二人所有的天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