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砰” 漆黑的枪管缓缓的移开。 从它挪开的角度望去,可以看见一双好看的眼睛——那是一双似乎能溶于黑暗地狱的岩浆,又能焕发在天光乍破的和平的双眸。 即使遍体鳞伤,却也依旧动人心魄的撩人。 “你还是太小瞧我了。”宋予寒缓缓的撑起身子,鲜血顺着她的手臂淌下,血珠滴溅在了地上,渗开一片斑驳的痕迹。 “别这么气急败坏。”她说着,将背往后轻轻一靠,身体抵在了墙壁上,她抬眼,眸中一片风轻云淡的笑意:“你已经输了,这里都是我们的人。而我——大不了和你同归于尽。” “呵。” 面前的男子将枪放下,他轻笑一声,迈开步子朝着面前的人走去。 脚步声在空旷的屋子里更是无比低沉,每一步都愈加的沉重压抑,几乎让人喘不过气。 他停在宋予寒面前,缓缓的蹲下身子,伸出了手紧紧的掐住了她的脖颈:“予狐,你觉得你在以什么资格和我说这句话?” 男子将手一松,他唇角勾起,莫名的带着些许妖孽和危险:“我知道你想做什么?” “哦?”宋予寒将眼一眯,她的唇角永远是恰到好处的勾起,带着些许妖媚和高傲:“说说看。” 男人将手交叉着握紧,听到这句话,他反而似乎听到了什么很难得的笑话一般,笑出了声来。 宋予寒看着他,唇角轻轻的翘着,不急不恼。 男人将头低下,视线对准了宋予寒的眼睛,他发声,声音低沉沙哑。 他说:“你想要杀人。” —— 入秋的时候,是蚊虫最猖獗的时候。仿佛在此刻消磨尽了此生所有的热烈,抵死的缠绵。它会在你不知觉的时候扎入你的肌肤,透过皮肤的纹理,吸食那埋藏之后的血液。 黑猫咬碎了老鼠的脖颈,有人踩死了折断翅膀在地面上挣扎的飞虫。 在世界的每一个角落,都有不同的事情发生。 比如此刻,有人从翻开了文件夹,伸出手抽出了其中的一页。 页面上的女子黑色的波浪长发随意的披散在脑后,而另一侧的头发看似松散的别在耳侧,黑瞳红唇,嘴角微微勾起弧度。一眼望去,全是惊艳。 那人的目光久久的停留在女子的脸庞上,继而抽出胸前的红色钢笔,轻轻扒开了笔盖。 钢笔从细腻的白纸上划过,还未凝固的红色墨水在此刻微微闪着光芒。像极了划破手指后的鲜血,猩红而又浓烈。 钢笔圈出了一个人名,那三个字黑白分明的落在女子头像的一侧——宋予寒。 —— 夏天还未褪尽,以往这个时间,南城的天气应该还是很暖和的。而今年却不知为何,天气骤冷了起来。 宋予寒将手抬到唇侧,呵了口气,手指尖顿时生出了一股湿润的感觉。继而她放下手,推开了公安大楼的门。 井然有序的工作人员在这一刻似乎有些停滞了动作,断断续续的有人朝着这边望了过来。 虽然宋予寒已经三年没有回国,但是她的名字,在整个公安大楼都是十分好用的。 宋予寒,警官宋以正的妹妹。三年前前往美国深造犯罪心理学,如今已是犯罪心理学专业的翘楚,年轻轻轻便协助破获多件大案。 她回来的消息早在半个月前就已经在公安大楼传开,有许多的人猜测她一定是个一丝不苟,严谨认真,严肃到让人害怕的人。 而如今见到,却与传闻中的人没有丝毫的干系。 宋予寒的身材凹凸有致,恰到好处而又不过分,玲珑的曲线就算是女子都忍不住多看几眼。 而她却又偏偏不掩饰,白色的衬衣随性的解开扣子,露出一对清晰的锁骨。她的指尖涂着酒红色的指甲油,看上去更加高贵迷人。 而更让人在意的是她那张脸。精致而又妖媚,黑色的波浪披散在脑后,一半遮掩住耳朵,隐隐约约的挡住了一侧的面容,而一半稍稍笼在耳侧,露出了蓝色的宝石耳坠。 “宋小姐,欢迎回来。” 来接宋予寒的是个女人,她的头发服服帖帖的挽在脑后,额前没有一根凌乱的发丝。 而放眼望去,仿佛所有人都是这种循规蹈矩的模样,反倒是宋予寒最为格格不入。 宋予寒转过头,黑发轻柔的搭在了她的肩膀上,她的声音清冷好听:“多谢。” 来接她的女人正盯着宋予寒的耳坠出神,蓦地听到问话后抬起头,伸出手下意识的摸了摸自己的耳朵,继而轻笑摇头,“不用谢。” 宋予寒的目光落在面前女人身上片刻,继而转过了头。 她今天来这里是来参加一场面试。 宋予寒在美国的导师在她回国之前推荐她来到这里参加一个招人活动,具体情况并未多说,宋予寒也没有问,但她却也能够猜出大概。 宋予寒向来不是个喜欢风平浪静的人,与其是面面俱到的说明和分析,她更喜欢神秘的刺激和天马行空的宣泄。 在美国的时候,和她一同进修的人都说她是个不折不扣的疯子。如果她不是一个警察,就一定会是一个疯狂且令人害怕的罪犯。 听到这些传闻的宋予寒倒是不气不恼,她那时正懒洋洋的将头埋在被窝里,枕头已经被她踢到了床下。 她在室友恨铁不成钢的咆哮中抬起头,半眯着眼睛睁开一只,却因为猛的接触到亮光的原因很快就闭上。 她的声音闷闷的:“他们说的没错,确实是这样啊。” 而此时,宋予寒抬起头,看着电梯上的数字一跳一跳的增多,终于在“九”的时候停了下来。 第九层的温度比在大厅时候冷许多,突然的制冷让宋予寒的手臂上起了些鸡皮疙瘩。她吸了一口气,觉得鼻尖有些瑟瑟的。 这一楼很安静,宋予寒很快就找到了信上所说的房间,她礼貌的敲了敲门,听见里面传来一个中年男子的声音。 “进来。” 宋予寒轻轻的关上门,抬头扫了一眼屋内,目光落在了坐在办公桌前的男子身上。 面前的人大概四十快五十岁,正抬头毫不避讳的对上了宋予寒的目光,他的头发服服帖帖的被按在脑后,有几根银丝若隐若现的埋在里面。 “宋予寒?” 宋予寒点头:“是的。” 男人笑了笑,目光显得亲切柔和,他从手边的文件中抽出一份资料,微微抬了抬头:“你先坐吧。” 宋予寒了然的勾起唇角,她在不远处的沙发上坐下。 这间屋子十分干净宽敞,脚下铺着圆形的毛绒地毯,一侧的墙上是个巨大的书架,里面有秩的摆满了书。一侧的窗台上摆着一盆花,窗台的下面是一个柜子。另一侧靠门则是一个巨大的挂钟,秒针一下下的走着,发出有些沉闷的声响。 宋予寒很喜欢这间屋子的设计,古朴而又舒服。窗户正好避免了太阳的直射,屋子里虽然暗了一些,但也不至于照的刺眼。 她隐隐约约的已经猜出面前的人给自己出的试题是什么,在美国的时候她也曾参加过这样的训练,她很享受这样发现真相的过程。 就像一个猎豹尽情的享受着眼前猎物的躲藏,在猎物自以为隐藏的天衣无缝的时候一口咬断他的喉咙。 宋予寒的手指一下下的敲着自己另一只手的手背。 过了许久,一位莫约二十多岁的女子手上端着一杯茶进来,她将茶水慢慢的放在了男人的面前:“陈先生,您的茶。” 宋予寒抬头看了一眼,男人将茶接过后放在了桌上,女子微微停顿后转身离开。 宋予寒抬了抬眼皮,继而收回了目光。 分针走了差不多四分之一,宋予寒原本搭在肩膀上的头发也一点点的落了下来。她伸出手将零散的头发拨到脑后,紧贴着皮肤的几根发丝蓦地被拉离,让她的后颈有些丝丝的凉意。 就在这时,男人将资料合上,抬起头看你,对着她点点头:“来,小寒,坐过来。” 宋予寒的目光落在了正对着办公桌前的椅子上,她应了一声,起了身后在那张椅子上坐好。 “我叫陈德政,是犯罪心理学专家。”男人介绍完自己后,目光在宋予寒的资料上扫了一眼,继而抬起头看着宋予寒,目光中带着笑意:“你的成绩十分优秀,但是除了这些,你还需要回答我们给你出的试题。” 宋予寒的目光中没有惊愕,她等待了片刻,陈德政并没有准备接着说话。 她伸了个懒腰,突然轻笑了起来,这样的笑容在那种精致的脸上显得更加好看。 她开口,声音清脆好听。 “陈先生的职业不是犯罪心理学专家,而应该是一位文字工作者,看得出来,您确实很热爱这份职业。 不过您是个对自己不是很信任的人,您很容易紧张,并且还有些沉不住气,冒犯来说,您也并不是一个很在意整洁的人。您花粉过敏,并且眼睛惧光。 这间办公室显然不是陈先生您的,并且在这个地方只有我一个前来面试的人,您应该等了我许久。不过您却不是我面试的考官,真正的考官应该通过监控录像来观察我的举动,但他所在的那个地方一定不是九楼。 陈先生还十分喜爱看足球比赛,对足球这项体育运动十分热爱。您的家庭美满,有一个孩子,近期送了你一份礼物,你的妻子在几天前送了您一块手表,您应该刚刚过完生日。” 宋予寒说到这里停了下来,她抬起头看着陈德政,嘴角的笑容依旧是刚刚好的标准。 陈德政的眸子里闪过惊讶,但很快便染上了一层笑意,他将手中的笔盖盖上,直起身子笑着说:“你说的……” 宋予寒却轻笑,她将自己慵懒的偏在一侧的头直了起来,手臂环抱着。 陈德政看着宋予寒的模样,却是轻轻一愣。 在刚刚之前,宋予寒的态度一直是有些慵懒和懒散的,而在此刻再去看她的眸子,却再也看不到刚刚那个眼眸中满是狡猾的笑意的宋予寒。 取而代之的,是认真和严肃。 “刚刚那些话,是你们觉得我应该说出来的。” 宋予寒清了清嗓子,再次开口,她的声音在房间里显得无比清晰。 “但是,真正的答案却不止这些。” “第一,刚刚进门给你倒茶的那个女人,不是你的助理,她也从未有过从事过助理等职业的经验。 第二,她是您的粉丝,不过您并不认识她。交代您在这里等待我给我出题的人并没有告诉你会有人给你倒茶。 第三,她曾经受过性侵犯,并且右手受过伤,是个很没有安全感的人。但是她性格要强并且十分坚强,这一点值得人敬佩。 第四,她现在有暗恋对象,那个人平时应该并不容易与她见面,而恰好,他们今天会见面。 第五,给我出这道考试题的人对性格较为保守和温柔,并没有接触很多骇人听闻的案件。” 宋予寒的话音刚落便听到一声手机震动,宋予寒微微昂首,嘴角的笑容淡淡的。 陈德政拿出手机滑动着屏幕,在他的目光接触到屏幕上的内容时,那双眼瞳中闪过一抹容易捕捉的惊讶。 陈德政转过头,对上宋予寒那双漂亮的眸子。 她偏过头,披在肩膀上的头发松松的垂下,她眼底的笑意令人挪不开视线,她开口,声音带着些轻松愉悦,“看来,我猜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