赤阳悬空,虽是数九寒天,可朔野北却依然感觉它灼的自己背疼,那烈日的金芒似透过了厚厚的铠甲狠狠地刺在了他的心上,让他的心在割裂滴血,低头一看,却原来不是,而是易无疾的紫金盘龙棍早已透胸而过,他甚至没发出一点声音,只瞪裂了眼角,眼珠瞪大到不可思议的程度。
染血的眼珠微动,朔野北终于扯了一下嘴角,露出一个似笑非笑的表情,只因他瞧见自己的犬牙墨刃也直直的贯透了易无疾的左肩。这犬牙墨刃乃是北冶镇国之宝,传自上古,曾被供奉在浮屠祠中受历代大祭司的加持数百年,有阴毒诅咒之效,中刀者哪怕只被划破一个小口都必惨死。他年少时持此刀成名,刀下亡魂无数,戾气极重。
“可以去见祖宗了!”朔野北垂下了手臂,眼皮微瞌,他太累了,这下可以闭眼了。
然而,下一刻,他就见易无疾脸上依然像块木头一样没有表情,手却握住刀柄,木然机械地将犬牙刀一寸寸地从身体里拔了出来。
周遭仿佛极静,暗红的血液在犬牙墨刃与肉体的拉扯间像小溪淋沥而下,而易无疾竟像是在拔插在别人身上的刀一样无感,手上丝毫没有停顿,这股子狠辣让人侧目,朔野北眼角突突地跳着,心魂皆碎。
常理来讲这样大的创口,若是立时拔出,中刀者一定会血溅三尺而亡,而易无疾貌似只用手在伤口处按了按,血并没有一滴多流出来。
易无疾深深地看了朔野北一眼,虽无波无澜,却又胜似什么都说了,那是向战败者的致敬,也是挑衅,就算是搭上你的命又如何?没有人能挡住他的脚步。
朔野北眼睛猛地瞪大,血流顺着裂开的眼角漫延满脸,一脸的不可置信。
只见那个玄衣烈烈的少年将军,在受到如此重创后,身影连晃都没有晃一下,若苍松劲竹般坚毅挺拔地站在一匹巨大的苍狼身上,化作一道闪电,划过天际,直向身后的绝帝城城墙上腾空射去。
朔野北胸口的破洞透着彻骨的寒风,发出呜咽的呼啸,他的身体僵立,直直地站着,嘴角微微翕动,像是在说:“魔鬼,他一定是魔鬼……”
轰的一声巨响,数百年来,从来没有被攻陷过的绝帝城大吊门,伴着哗啦啦的锁链撞击声,轰隆隆的倒在了护城河上,天渊大军齐声呐喊着冲进了城。绝帝城破!
北冶,利涉川,北冶王宫金翅苍宇宫内,北治国君朔野寒英正黑着脸焦急地在殿内来回走圈儿,手里的折子被他双手大力揉搓得变了形,皱的不成样子。
他身后两丈远的书案上,一个清瘦高挑的中年妇人,头戴着象征着北冶国最尊贵的金羽冠,脸罩绢帕,眉纹彩羽,双目狭长上挑,姿态雍容地用小彩笔勾画着小指指甲,指甲上一只金翅小鹰正活灵活现地展翅欲飞。她的神态宁静安闲得似一泓秋水,与正在逐渐抓狂的北冶王形成了鲜明的对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