蝴蝶公武功虽高,可毕竟也年纪大了,坐上杌凳的过程显得有几分吃力且滑稽。看得吴尘不由想乐,但是瞥到一旁冯奋常看向自己的迷惑眼神,硬是忍住了。
吴尘的屋子本就不算宽敞,如今坐了三个人更显拥挤。不过冯奋常和蝴蝶公也无心在意这些,他们眼下都急盼着能从吴尘嘴里获悉恢复功力的方法。
二人的双眼一动不动地盯着吴尘的脸,谁也没说话,静静等候着,眼神中却透着焦急与渴望。
吴尘盘腿坐定,沉吟片刻,随后开口说道,
“听你所说的那个共生体,应该就是鬼修罗族的‘生傀术’,鬼修罗族如何出现在此世间我不得而知,可此术阴损非常,且诡异无比,一旦某人被施术的鬼修罗锁定并成功寄生,那便成为了所谓的‘生傀’。
自此后,生傀便会同鬼修罗‘一体共生’,生傀的肉体,血脉甚至意识都将随着时间的推移,被鬼修罗逐步侵蚀并控制,即便这个过程相当漫长。
生傀的身体被完全占据和控制的时间也因人而异,通常需要十年到二十年不等,这主要看被寄生之人本身的功力深浅,其身体素质好坏以及意志力的强弱,功力深,且体质强健,意志刚毅者则需要更长的时间才可能被鬼修罗控制,反之亦然。
于此同时,生傀者也变相地成为了鬼修罗的修行替身。
换言之,生傀被寄生后之后的所有修行成果,都会被寄生的鬼修罗毫无代价地据为己有,长此以往下去,生傀的身体最终必会被鬼修罗完全夺舍,意识被彻底吞噬,更甚者,由于原本应滋养魂魄的肉身,长久以来被异力所控,魂魄得不到应有的滋养,便会日渐虚弱,最终多半会自行消散。
因此中了‘生傀术’的修行者的下场通常都极为凄惨,好在你的运气不错,本命功法修得竟是雷术,要知道这鬼修罗本就是阴魔之体,雷霆之力又是一切阴魔之物的克星,而你误打误撞,竟通过引雷焠体,将那鬼修罗的寄生体生生逼离肉身,实属侥幸。
不过你所修行的内力因此而消失,也是必然的结果,因为此前你一直算是在替这个阴魔在修行,所以通过修行积累而来的内力,自然也就不会属于你了。”
二人听完吴尘的讲述后,皆是一脸惊惧,尤其是蝴蝶公感觉自己整个人都麻了,若是教主真的自此变为毫无内力的普通人,那一念教必将大厦将倾,无力回天。
蝴蝶公一脸沮丧,眼神中满是哀痛,怔怔地看着自己的教主外甥,仿佛冯奋常已是那病入膏肓,被判了死期的病人。
而对于自己舅舅投来的目光,冯奋常直接无视,稍稍平定了下内心繁杂的情绪,心有不甘地再次问道,
“如此听来,冯某前程似已黯淡无光,未曾料想那邪祟竟如此狠辣。敢问小郎君,冯某眼前,当真再无一丝转机,只能坐以待毙了吗?””
吴尘似是料到冯奋常会有此一言,随即嘴角微弯,话锋一转,
“当然你也不必沮丧,没有最终被鬼修罗弄的魂飞魄散,已算你福大命大了。何况也不是完全没有恢复的希望,虽然你之前的修行成果都被鬼修罗占去,但你的修行经验以及心得感悟是无法被抹去的,这就好比修行者如果是棵果树的话,即便结出的果实被外人摘去,但作为果树本身,修行者只需重修,且修行得法,依然有再度开花结果的可能。
何况你着实好运气,鬼修罗还没来得及将你这棵果树本体占去,就意外地被驱离出你的身体。不过你若想完全恢复到你顶峰时的势力,一切还得从头再来,并且需要相当漫长的时间,你要有此心理准备。”
冯奋常闻言,眼中难掩激动之色,有希望总好过绝望,无非是将之前的功法重新修炼,他觉得吴尘说得没错,依仗自己记忆中的修行经验以及心得感悟,他相信之后的修炼多半会事半功倍。
只要自己潜心修炼,或许用不着几年便可重回自己顶峰时的武力和状态。
想到此处,冯奋常立即跃下榻去,站在榻前,再次冲着榻上的吴尘,环手抱拳,并深深一躬,
“冯某再次叩谢小郎解悟之恩,日后,但凡小郎君有用的着冯某的地方,万望直言不讳,冯某定当竭尽全力,义不容辞。”
吴尘身体半偎在圆柱形的布枕上,一只胳膊支起,单手托着脑袋,似笑非笑地看着一脸感激之情的冯奋常,向他摆了一下手,继续道,
“冯教主先不忙谢我,我觉得你还是先想办法,尽快解决眼下这场即将到来的战祸吧,这也是我救你的关键所在,若是教主大人无能无力,那我也可以不辞辛苦地将你再送回那孙家,反正总不能看着一念教作乱,而他们的教主却因为小爷我的缘故,而置身事外,如此不合道理。”
蝴蝶公一听此言,立即就从那高高的杌凳上跳下来,闪身挡在冯奋常身前将其护住,双眼警惕地看着榻上的吴尘,神色复杂,一言不发。
而身后的冯奋常却轻轻拍了拍的他的肩膀,示意他稍安勿躁,自己上前一步,面带微笑地说道,
“小郎莫怪!冯某之前当着小郎的面所言之辞自然作数,不过眼下冯某内力全无,等若废人,因而若想尽快掌控之后局势的发展,还需小郎能助我一臂之力!”
吴尘深深地看了榻前躬身的冯奋常一眼,面色趋于平静,片刻后才淡然开口道,
“你继续说吧!”
“朝廷的平逆大军不日便可到达此地,即便我以教主之尊,号令一念教众,即刻放下兵刃,遁迹潜形,亦难逃朝廷追捕的铁蹄。朝廷对今日,已盼多年,势必要借此良机,将我一念教这根眼中钉,连根拔起,以绝后患。
至此境地,已非我一念教单方面罢手言和所能解围,故我恳请小郎,能代我亲赴朝廷,呈上一封我的亲笔书信,详述此番事变之原委,并誓以诚意,表明我教愿弃战息戈,立誓从此不再兴兵作乱,与朝廷井河无犯,各安天命,共侍太平。
至于最终能不能说服朝廷,止息兵戈,那就要看小郎的本事了。
若小郎心怀苍生,欲救万民免于战祸,冯某深信,小郎定能不负所托,成就此等大义之举。“
“你特么敢胁迫我!?“吴尘闻言,身形一展,已从榻上跃起,双目炯炯,直视冯奋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