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些都不算什么,最致命的是,在忠顺王府密室内,抄检出玄色龙章礼服一件。
于是,又定罪状。忠顺王府十二岁以上男子斩首,十二岁以下男子发配甘州,女眷变卖为奴。
忠顺王府与武宣王府有姻亲之谊。因此,大殿垮塌当天,忠顺王府就秘密遣人给武宣王府送来了消息。一则,修缮行宫,并非忠顺王府主动请缨,而是州官私下授意。二则,大殿垮塌,更是有人刻意为之。忠顺王知道抄家已是必然,但仍希望武宣王能在朝中活动,让此案能够公正审理,还忠顺王府的清白。
可是事情进展的太快,不到二十日,抄家、问罪、流放,忠顺王府一案已成了无力回天的铁案。纵使武宣王府有心,也无从回转。
看着朝廷惩处忠顺王府的通报一份份传来,武宣王府上下只觉得寒意逼人。一时间,所有人都以为下一个被查抄的,一定是武宣王府,但不只是何时。
这种感觉,就像头顶悬了一把利刃,一柄钝刀在一点点的磨着绳索。还不如痛快掉下,来的干净利落。
自此之后,先武宣王爷,也就是怀文的父亲,醉心山水,半点不沾凡尘琐事,以为这样就可以换取武宣王府的安生日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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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忠顺王府几乎是在一夜之间倾倒,又在月内结案,好像这是早就计划好的。”向彬那时还是个小孩子,但这样的大案、这样的大族倾覆,让他记忆深刻。每每想起,也让他深感朝堂之变,脊背发冷。
“江州柳氏的变故,又让我想起了这些。”怀文几不可察的叹了口气,又冷冷的说,“忠顺王府历代经商,那些巨额的财产并不稀奇,根本不足以定罪。关键是行宫垮塌和密室里的龙章礼服。”
“江州柳氏,忠顺王府,是啊!这两桩案子都是除夕前后定案。”向彬忽然明白了怀文为何会想到这些。
怀文似乎在思索着什么,不大确定的说道,“我记得,那时忠顺王府曾派人给父王送信,说修缮行宫一事可能是静州官吏栽赃陷害。而那龙章礼服,信里似乎并未提及。后来,忠顺王府上下收监,就再没有消息了。”
“那时,朝堂中有官员为忠顺王府开脱逾制的罪名,但被下了大狱。”向彬对此事倒是记得清清楚楚,因为那名官员与向氏产业的联系,险些让向氏一蹶不振。
怀文冷眼看着门内左右摆放的两只御赐平安富贵花瓶,那繁复的纹样,就像帝王的心思,永远理不清,“父亲一直以为这只是朝堂的党争,而我却以为,这潭水,没有先帝的插手,是搅不浑的。”
“我也是如此想的。”向彬对此再认同不过,索性坐在怀文边上的木椅上,手肘撑着桌子,凑过身去,“忠顺王府离朝多少年,可还是如此下场。一味的避让,只会换来无法招架的屠戮。”
“人为刀俎,我为鱼肉。武宣王府不能再躲。”怀文拿起腰间佩戴的武宣玉佩,细细摩挲。这枚武宣玉佩,在历代武宣王的腰间佩戴过,决不能从他的腰间被斩断。
怀文思虑数月,早已打定主意,“重入朝堂,我也来搅搅这摊浑水。看看,是我武宣王府尘封已久的宝剑快,还是他们时时舔血的斩刀快。”
“王爷有什么打算?”向彬和怀文师出同门,又曾在战场共历生死。只要是怀文下定了主意的事情,他向彬绝不会退缩。
怀文坚定的看着他,四目交换,已是无比的信任。
“皇帝立太子,可这个太子名不正言不顺。”怀文一点点道出了自己的计划,一张大网徐徐铺开,丝毫不乱。
“五皇子陈英,真正的生母是谁,大家心里一清二楚。陈英一非长子,二非嫡子,三非贤,四非德。一个小孩子骤然被立为太子,让那些排在他前头的皇子怎么想?让那些皇子生母、养母、外戚们怎么想?让满朝的文武百官怎么想?所谓的理由,也就是骗骗百姓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