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自己也小心。”怀文看看眼前愁云满面的浪荡公子,不禁心头一松,低声道出这一句。
向彬一勾嘴角,低低笑道,“这么含情脉脉,还算你有点良心。”
说罢,就开门闪出,消失在夜色之中。
怀文来不及愤愤挥拳,只是望着空荡荡的院落,睡意全无,深深的思索着。
太守府上下数夜未眠,还夕这几天也是没得片刻安寝。
自城中回来后,她就开始细细的推算着安阳城的存粮情况。从府衙存粮,到粮店积货,再到私宅屯粮,甚至考虑了周围县镇的可能情况。
但无论怎样假设,得出的结果都不甚乐观。
如果本地官员早已发现了缺粮的事情,也许调来的粮食正在路上,什么波澜都不会发生。大部分百姓甚至都不会察觉到安阳城曾经无粮。但如果本地官员毫无作为,或者来不及调粮呢?安阳城即将到来的大乱,又该如何遏制?
如果城内外发生恐慌,百姓争抢购粮,数日之内,城内余粮必然耗尽。到那时,流言四起已经是轻的。盗贼横行,杀人越货,乃至聚众造反。安阳城的情形,会混乱得让人不敢想象。
唯一的办法只有尽快调粮。
可恨自己现在只能空算算,什么都做不了。
正在愤懑之际,就听素蕊说柳一云到了。
“安阳无粮的事情,你知道吗?”还未等柳一云站定,还夕就走上前问道。
柳一云面色沉重,微微点头,“我的手下发现太守府和府衙有异动,我正是因此回来的。”
“异动?难道他们现在才发现?”还夕只觉得大事不妙,“若是这样,朝廷得知此事,也要有六七日时间。再算上递送公文、调粮抵城,只怕一月都不够。”
“我在路上,确实看到了两名邮驿,由官道向南。”柳一云话语谨慎,似乎在思索着什么,“也许这只是再报,或者对朝廷的回文而已。说不定,调粮已在路上。”
还夕并不喜欢完全依赖假设做决定,也从不在结果最好的假设上考虑问题。她并非不信赖当地官员,只是有些事情,只有自己亲自做了,才能够放心。
她看着院中的鸽笼,灵光一闪,“你说过,你在宫中有高人,你用飞鸽传书,把这里的情形告知朝廷,再加一重保险。”
柳一云无奈的摇了摇头,示意她冷静下来。
“还夕,你想过没有,如果消息在路上被勒然奸细劫夺,趁机挑起边境战火,后果会更加严重。”
还夕知道他说的有理,但却想不出更好的办法。
“如果要让安阳城不发生暴乱,至少要有千石粮食才能在危机关头稍稍安定人心。”还夕不安的算着,“而后续,援粮若不能及时送到,这些也是泥牛入海,毫无用处。”
柳一云听她这样盘算,看着桌上散落的纸稿,暗暗吃惊于她对通盘的掌握。
短短三日,还夕独自一人的精准计算,竟比自己十几个手下、连同数位账房先生的十余日演算,还要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