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素蕊的闭口不答,却让还夕心中胡乱生出些更可怕的想法。还夕越想越觉得惊恐,越想越觉得不安。她的手虽然从素蕊的肩上拿了下来,却是在不住的战栗。明眸中也充满了恐惧,羽睫微颤,像是堕入了一个可怖的深渊,不可阻挡的向下坠落。微启的双唇不可抑制的抖动,却又像是在小声呢喃着些什么。
素蕊被她魔怔的样子吓坏了,慌忙按住她的双手,无措的说道,“小殿下只是身子差一些,别的什么事情都没有。公主千万不要乱想。”
还夕脑中只听见了三个字,也只记住了三个字。想着那胖嘟嘟的小脸,想着那胖藕节似的不停挥动蹬踹的小胳膊小腿,她怎么也不敢相信,“身子差?他那么活泼好动,为什么会身子差?”
素蕊再不敢口不择言,一边细细的想着,一边小心翼翼的回禀,“听太医和当时的产婆说,殿下胎中不足,以后少不了要用补药来调理。”
待理清了思路,确认了此话没有疏漏,又见还夕面上的疑惑渐渐消解,素蕊才如释重负的轻巧解释起来,“宫中药材全,品质也好。陛下让小殿下留在宫中,就是为了能让他好好调养。”
还夕听了素蕊的话,再也没有开口。只是呆呆的坐在地上,怔怔出神。
往昔的景象,在她的脑海中,一点点回退。她随手拿起锦盒中那面破了的拨浪鼓,不经意的轻轻转着。
除夕家宴时的欢歌笑语,英儿降生时的阖宫喜悦,姊妹玩笑时的无拘无束,兄长替罚时的忍痛假话。还有,撒娇时扑入的那个温暖馨香的怀抱,抬头时看见的那个宠溺关切的眼神。
兄友弟恭,父慈母爱,那些温暖点滴,渐渐的袭上心头。
过了许久,还夕才轻轻道了一句,“我想回去,去看看父皇,去看看英儿。”
素蕊明白她的心思,但有些事情,不是想一想就能做到的,“可是,公主,咱们卷进了太多的事情。这样回去,就算陛下不管,京中只怕也要出大乱子。”
“我知道。”还夕微微皱了眉头,“朝野内外的这些事情,早晚都要了结。父皇重情重义,在整肃吏治上,却少了分寸。容忍太过,不见得是件好事。”
“公主是打算随吴阁老一同回去?”
还夕摇了摇头,眼中眸色渐渐暗了下去,似乎在积聚着什么,“我随柳一云入京。他的事情,必须要尽快了断。”
素蕊一知半解的点点头,却不知道这和柳公子有什么关系。
次日晨起,还夕早早的就以问安的缘由去拜会了吴阁老。
自然,昨夜问素蕊的话,昨夜同素蕊说的话,还夕又原样在吴阁老面前说了一遍。吴阁老知道此事已经瞒不住她了,承认得倒是比素蕊更痛快一些。
但是,当他听闻还夕要继续“帮助”柳一云时,却是万分的不同意,“你不是说,柳一云同南岭逆党有牵连,而南岭逆党又在北疆筹谋着什么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