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年春,内侍监就传出了消息,大王已向后唐朝廷上了请立钱弘僔为世子的奏折。因还要等皇帝的圣旨,所以还秘而不宣,实际已是人尽皆知。
钱弘佐虽然不甘,但也是无可奈何。只是奇怪历史上应该是钱弘俶是吴越国王,也不知道后来出了什么变数。钱弘佐暗叹上一世没有好好的研究一下历史,以至于现在有些抓瞎。
作为一个光荣的穿越者,除了做了几首破诗,至今毫无建树,实在是丢人。
钱弘佐挑了几样时令的瓜果点心,准备给章德安送去。因为过了年就要去外书堂念书了,以后章德安恐怕就没有太多的机会来叠琼院了。虽然起初看不上这个太监,但相处下来觉得他还是个相当不错的太监。钱弘佐的心理年龄超过了二十岁,无形之中,感觉和章德安更像是朋友而不是师生。
出了叠琼院,钱弘佐顺路去叫钱弘俶,哪知他竟然不在家,听内侍说跟着他娘去玉皇寺还愿去了。钱弘佐摇了摇头,便自己提溜着食盒,一路往东北而去。
内宫的东北角是内侍们居住的地方,连个正式的名字都没有,通常叫做内杂院。里面错落分布着几十间小屋。终于,在问了好几个人后,这才找到了章德安的住处。
但见一不过四五丈长宽的小院,门开在侧面,走进小院,一排四间低矮的平房映入眼帘,房顶的瓦片还有不少破了的,下雨天漏雨几乎是免不了的了。院中倒是打理得不错,种着花花草草,虽不名贵,倒也为这破落的小院增添了三分颜色。
钱弘佐找到最里面一间,轻轻地敲门。
几乎同时,门便打开了,露出一脸惊愕的章德安。
“公子怎么来了?”章德安忙不迭地要给他行礼,钱弘佐连忙将他扶起。
两人争了一会,这才放弃,相互作揖,这才令章德安勉强满意,把钱弘佐请了进去。
里面不过一床一案一个柜子,书案上铺着纸张,笔还搁在一边,显然刚刚章德安还在写些什么。
章德安有些局促,小屋里从没来过贵人,竟然连个坐的地方都没有。
钱弘佐看出了他的窘态,说道:“先生的院落打理得不错,不如我们边游览边说话”。
两人便来到院里,其实说游览,整个院落不过几十步,只得来回踱步。
“没想到先生住得如此清苦”。
章德安笑道:“乱世之中,有一庇护之所,足矣”,顿了顿,章德安又解释道:“我这算好了,先前还是几个人住一间呢“。
两人又闲扯了一番,临了章德安还交代了一些课业上的要点,这才放钱弘佐告辞离去。
回到叠琼院,已是午膳时间,许氏便叫钱弘佐一起用膳,吃完饭,照例娘俩是要说会儿话的。
“马上你就要去外书堂读书了,可得安分守己,好好用功,切莫作其他想”。
“孩儿谨记”,钱弘佐唯唯诺诺地应承。
“阿妈其实知道你的心思,切莫不要与他们计较,凡事多忍让,该是你的就是你的,不是你的,你也莫强求,顺其自然才是真……”。絮絮叨叨讲了许多,大抵天下的母亲都一个样吧。
过了上元节,便是外书堂开学的日子了,其实外书堂也不远,不过是多走几步路罢了,许氏却寅时五刻(凌晨四点)便起了,亲自为钱弘佐准备服饰、早膳。
钱弘佐被奶娘从暖和的被窝里强行拉起,他软绵绵地伸了个懒腰,叹道:“太困了,为何上学要这么早,难道贵族学校不应该晚一点吗?”
奶娘笑着为钱弘佐穿戴衣物、系好腰带,挂上玉佩,“公子莫要贪睡,夫人刚刚还叮嘱呢!”
钱弘佐望了一眼屋外,哀嚎道:“还是章先生好啊,太阳不升起来不上课,阿嬢你看看,外面天还黑着,这么冷的天”。
“这可是高祖爷爷定下来的规矩”,说的正是钱镠,是他在位时定下来的王室子弟读书的规矩。钱镠是私盐贩子出身,武力值够高,奈何文化水平低,可不希望自己的儿孙沦为文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