龙津的北面有一条山谷,沿着谷道一直走二三十里,就可以到达建溪边。
王崇文让李景达先走,自己又跨上战马,逆着溃退的南唐兵卒迎了上去,又劈又砍,好不容易拦下了几百人,吼叫着让他们列阵。
但很快,吴越军杀到,好不容易整起来的方阵一冲就垮了,王崇文带着骑兵,在人群中左冲右突,奋力的阻截冲上来的吴越军。
这时候已经顾不得伤亡了,直接挺着骑枪冲进人群中,撞得人仰马翻。
几轮冲撞下来,王崇文身边已经只剩下几十骑,另一边有几十骑被一大股吴越步卒围在了中间,往来驰突的空间一步步被压缩。
王崇文用枪一指,大喝:“儿郎们!跟老夫去救他们出来!”
几十人齐声应和。
“杀!”
王崇文带着骑兵义无反顾地冲进了重围,被围的武将哭着道:“将军,别管我们,快走。”
“都是我的好儿郎,”王崇文边砍杀敌人,边吼道,“骑兵,死也要死在冲锋的路上!”
王崇文的须发都被鲜血染红,战甲乌黑一片,是已经干涸的血迹。
他看准了一个方向,“跟我冲!”也不管后面有没有人跟上,催马就往那处冲杀了过去。
其他骑兵也纷纷勉力跟上。
终于王崇文带着仅剩的几十骑突出了重围,在马背上,举目四望,到处是溃败的南唐军。只有龙津南面的何敬洙部似乎还在抵抗。
王崇文拨马,朝着南面突去。
“不好,他要去跟何敬洙汇合,拦住他!不能让他跑了。”钱弘佐下令道。
立时有两个指挥的步卒跑着步,冲出了龙津城,直扑王崇文,此时已经不管什么体力不体力,但求能赶到王崇文面前。仅凭他几十骑是冲不垮上千人的步卒的。
何敬洙这边也是很郁闷,本来城南打得都不错,他一度冲上了龙津城头。但很快,吴越军郭崇彦部就渡过了西溪打了过来。
仇家见面,分外眼红。
何敬洙分兵去打郭崇彦,郭崇彦的兵擅长山地战,在平地上阵而后战却远不是何敬洙的对手,三两下就被何敬洙赶回了西溪里游泳。
郭崇彦在西溪上急得直跳脚,这时城北面南唐军已经崩了,李景达逃跑前下令让何敬洙部过去掩护中军主力北撤,何敬洙部将急道:“州帅,中军打旗语让我们靠过去。怎么办?”
何敬洙啐了一口,“掩护个屁,我们也走,他们往北撤,我们还是走西溪,走老路回去。”
何敬洙部一直控制着西溪上游,他带着人且战且退,到了一处叫西津的地方,登船跑路,直奔邵武。
见吴越军没有追上来,部将暗道侥幸,以为就此回国了,哪知道何敬洙一句话把大家的心给提了起来。
“跑什么,我们到了邵武,弃舟登岸,邵武有一条山谷直通建阳的麻阳溪。”
何敬洙打算从麻阳溪经建阳,又绕回建州,去建州防守。
何敬洙肃然道:“仗打成这样,固然有指挥的责任,但我们世受国恩,岂能弃城而逃。建州尚在我们手中,只要守住建州,我们就还有重来的机会。”
建州是闽地的门户,浙江、江西进入福建,最好走的路都要经过建州。如果被吴越国全取福建之地,再想染指闽地就很难了。
私底下,何敬洙也有不可明说的小心思,齐王李景达往北撤了,万一李景达完蛋,何敬洙也好有说辞。
王崇文这厢欲与何敬洙汇合,却眼睁睁的看着何敬洙带人往南走了,自己与他之间倒是越来越远,又层层叠叠挤着不知道几千吴越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