屏儿瞪大了眼睛,“是大王要我自尽?”
杜昭达冷哼了几声,“大王病重了。”
屏儿不可置信:“不可能,绝对不可能,大王年轻力壮,怎么可能病重?”
杜昭达吐出两个字:“肠痈。”
屏儿颓然倒地,满眼泪水。突然又竖起身子,急道:“那我儿呢?”
杜昭达笑道:“世子还是世子,不过呢,如果你还活着,世子就可能不是世子了,大王不介意换一个人当世子。”
屏儿抹了一把眼泪,冷冷道:“宝儿是你们杜家的外孙,如果将来你们敢伤害他,我做鬼也不会放过你们。”
杜昭达咬牙切齿道:“要不是你害死了我姑姑,你如何会有今日?”
屏儿转过头,背向墙壁。
“你走吧,我知道怎么做了。”
杜昭达走后,屏儿暗自流泪,当日给杜玄静下毒,纯粹是为了宝儿,为了让儿子登上大位,她这个做娘的,做什么都愿意,哪怕让自己献出生命!
屏儿喃喃道:“大王,没想到你竟如此狠心。”
屏儿明白钱弘佐的用意,让杜昭达来逼死自己,一是除掉自己,杜绝钱惟彦将来释放她的可能。二是让杜家与钱惟彦之间挖下一个杀母之仇的大坑,而这个坑,杜家是跳也得跳,不跳也得跳。
“好算计!真是好算计。”屏儿癫狂的大笑,取出一块丝锦,写下“杀我者杜”四个字,找了块松动的地砖,把丝锦找了个匣子放进去,埋在地砖下面。
“小姐,我偿命来了。”
翌日,屏儿上吊身亡。
杜昭达进屋验尸,确认无疑,命人收殓入葬后,才起身回杭州向钱弘佐复命。
钱弘佐时常发热、疼痛、恶心、呕吐,各种症状有时候一起来,折磨得他痛不欲生。
陈云福给献上他蒸馏的高度酒,侍女将钱弘佐扶起,钱弘佐急不可耐地低声道:“快,快。”
连忙满饮了一杯,陈云福张嘴还想阻止,却已是来不及。
钱弘佐倒在枕头上,长舒了一口气,叹道:“你做的很好,这酒有用,以后你跟章先生轮流在延和院值守。”延和院是钱弘佐寝宫,陈云福一下子成了近臣,只要自己不作死,飞黄腾达已经是板上钉钉的事了。
陈云福喜不自胜,磕头谢恩。
酒劲上来了,脑袋昏昏沉沉的,但身体却没那么难受了,尤其是疼痛,缓解了不少。
钱弘佐命陈云福将相公们都传来,他有话要交代。
相公们指的是宰相们和枢密使,枢密使也被称作枢相,可视作专管军事的宰相。
钱弘佐最担忧的是南唐国的反应,一旦自己故去,南唐国一定第一个发难,出兵攻打。他让枢密院拿出一套方案来应对。
最有可能被攻打的有两个方向,一是苏州方向,沿大运河或长江沿线。这里临近南唐国的核心地带,调运粮草军械也是最为便捷。二是杭州方向,从南唐国的歙州沿新安江进兵,经建德、桐庐、富阳,可直抵钱塘江两岸,届时浙西浙东都会被侵袭,危害最大。
为了应对南唐的入侵,他有一个大胆的想法,不过前提就是需要南洋水师归国。
“南洋水师回来了没?再派人去泉州问。”
剩余的则是安排了一旦他故去,整个吴越国的军政大事。由于一下子少了两个宰相,几个人推举了礼部尚书裴坚为相,裴坚是钱元瓘时期的文臣,善于写文章,有知名之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