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权说毕又来到谢舒的院门口,站在谢舒坐在廊下恰好能看见的地方,咋咋呼呼地道:“塘子里的鱼和鸳鸯喂了么?一群不长进的东西,什么事都得孤亲自操心!”说着话,又向院内望了一眼,与谢舒看了个对眼,见谢舒只是坐着不动,便又往前头走了。
谢舒至此已差不多明白了他是什么意思,暗自在心中发笑。过了一会儿,只见孙权又从前头折了回来,经过谢舒门口时,故意放慢了步子,大声嚷嚷道:“这都已经入秋了,怎地还是这么热?谷利,你去前殿将孤的麈尾羽扇拿来。”话毕又向院内张望了一眼,见谢舒显然已看见了自己,却没什么反应,只得叹了一声,接着往里走了。
孙权刚从院门外经过,青钺便在谢舒身旁“噗嗤”一声笑了。谢舒也想笑,却忍着道:“青钺,你笑什么?”
青钺道:“咱们将军都在门外来来回回地走了好几趟了,夫人不请他进来坐坐么?”
谢舒撇嘴道:“有什么可请的?”
青钺笑道:“夫人就别装糊涂了,将军那副模样,分明是想进来,但却碍着先前曾与夫人争执过几句,抹不开脸面,因此才每次经过门口时都故意高声说话,以期引起夫人的注意,好主动请他进来。夫人难道不打算给他个台阶下么?”
谢舒这才笑道:“不给,他若是果真想进来,自己就进来了。”
果然谢舒话音落下不久,孙权便又出现在了院门外,这回也不高声说话了,也不与谢舒对视了,只径自灰溜溜地进了院儿,来到谢舒跟前干咳了一声道:“方才在门外偶然看见夫人在此喝茶,孤便也进来讨碗茶喝。”
青钺忙敛了笑下席烹茶去了。谢舒点点头,往一旁挪了挪,让出身侧的坐席,孙权过来挨着她坐了。
一个多月没见,孙权清瘦了些,却也结实了,仿佛还长了个头,穿了身墨青色金纹缘锦袍,跟谢舒并排坐在一起,已快比她高出一个头了。
青钺盛了一碗清茶送到他面前,孙权见片片茶叶在浅青微碧的水中浮浮沉沉,像是一块剔透通澈的琥珀,觉着稀奇,端起茶碗喝了一口,却又蹙眉道:“有些淡了,喝着跟清水似的。”
谢舒情知他平日里喝的都是浓浊的茶汤,只怕喝不惯这后世的清茶,便道:“青钺,去拿点青盐和葱姜薄荷来。”
青钺应诺要去,孙权却道:“不必了,我看夫人喝的也是这个,我情愿陪着夫人。”
孙权性情乖巧,谢舒情知他是借此向自己讨好套近乎,抬眼又见他笑眯眯地望着自己,便道:“妾平时就喜欢这么喝,茶汤里加的佐料太多太杂,难免会掩盖茶叶的香气。”
孙权忙道:“夫人说得是。”
谢舒见他越发乖巧,只瞥了他一眼没说话。孙权道:“夫人方才分明看见我从院外经过,为何不请我进来坐坐?”
谢舒道:“妾没有相请,夫君不也自己进来了么?”
孙权讪讪地咳了一声,端起茶碗掩饰着喝了口茶,道:“我今日是来向夫人报喜的。前些日子庐江李术举郡叛反,我给曹操写了封信,说李术是个反复小人,不值得两方为此伤了和气。曹操虽然气焰张狂,但却是个明白人,果然没接受李术投诚,如今我已命人屠庐江全城以立威江东了。至于孙辅,我亲自带兵突袭了庐陵郡,孙辅没有防备,乍见我便吓得全招了,如今已被我带回吴县软禁起来了,他手下的三万兵众也已尽皆收降。三弟有些不老实,我已打发他带兵去丹杨打山越了,孙翊这人跟大哥一样,只要有仗打就顾不上别的了,他想和我斗,还是嫩了些。近来皇帝还下诏任命我为讨虏将军、会稽太守、吴侯。我只要了讨虏将军和会稽太守两个实职,把爵位给了四弟,别看匡儿如今才十来岁,他已经是吴侯了哩。”
孙权说毕眼巴巴地望着谢舒,那脸上分明写的是:“夫人,夫君我厉害么?”“夫人,夫君我没让你失望吧?”“夫人,快赞扬本夫君!”
最近更新可能会有点晚。